第235章
出了荟云楼的后院，悸叫住前面的人。
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但他身上还有未解的毒。
卫辰钰转过身，轻声道：“你我不妨用这半个时辰，先说说话。”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不过，对于人类的行为，也无需时刻寻求意义了。
卫辰钰问她，方才和邪念神三人对峙时，是不是真的有把握杀了对方。
“我也会死，但可以找到机会，杀了乌伦。”
其实是乌伦太过轻敌，而她只要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杀他总能找到机会。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她抬眼看向卫辰钰。
“我答应过他，会和他在一起。”
她已经明白，自己想和卫辰珏一起活下去，她愿意试着依靠他的帮助，试着对胜利多一点信心。
只是…
她垂下双眼，那神情看上去，竟像是有些落寞。
“怎么了？”卫辰钰问道。
会有这种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卫辰珏，不再相信我的力量了。”
卫辰钰一愣，但是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卫辰珏一直沉浸于适应力量的训练，会发生什么变化，倒还真说不一定。
他笑了笑，“兴许，他越是深入地接触力量，越是清晰地了解，也未免会产生畏惧。”
“不过，你没有直接动手，我倒是很高兴。”
“…”
他想，换做是卫辰珏在这儿，也一定是欣慰的。她终于选择了相信，选择和他们并肩作战，愿意尊重他的心愿和努力。
悸的身体，再次亮出淡蓝斑纹。
见此，卫辰钰突然神情肃穆，“那邪神炼制的毒，可会有其他加害方式？”他担心的是，神的力量，是否会无孔不入地参与到战场。
起义爆发后，许是都有无法一击制敌的默契，两边都不曾亲自下场。除了此次议和，但对方的目的，大概是想看看能不能一举除掉悸。
少女摇了摇头，胸前的一条斑纹开始发出亮光。
“乌伦没有帮人类炼毒。”
“那这是…”
“人类的毒药而已，但对人类的身体，的确毒性很强。”那个女人，一脸笃定地说他的死亡，却不知是自己早就被骗了。
卫辰钰心道，难怪方才总觉诡异，但神的心思谁又揣测得住，便想试探一番。
“那若真是邪神的毒呢？”
悸想也没想，便道：“也可以救你。”
“神力，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付出代价。”
是何代价呢？他刚想问，只见少女胸前的斑纹，越来越亮，竟是脱离开肌肤，漂浮在空气中。紧接着，斑纹破碎成点点星光，旋绕着钻进他的身体。
卫辰钰猛然一震，明显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并非难受，甚至有些浑身轻盈舒爽之感。
如果沈明周此时在场，便会想起之前悸救他醒来时，亦是这般场景。
“这是…”
他不会天真到，认为这只是在解体内的毒。
“你是被神明大人的力量复活的，”悸看着他，说道，“又被神力保护了很久，加上用我的力量唤醒，你现在的身体，就像被淬炼过一样。”
“…”
“人类的身体，不经过训练，是无法承受神力的。”
起初见到姚江时，发现她只是人类正常的年龄，十分年轻，本不可能具备传承者的实力，而且她的确非常弱。
直到第一眼看见卫辰钰，才明白，原来神力可以洗髓人的身体，强行让其获得特殊的体制。
只是，她最开始不想承接这种方法，相当于创造一个类似的姚江一样，而姚江又是个例子，用异常方式获得神力的人类，恣意滥用力量干涉原本的规则。
而同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放在卫辰珏的身上。
当她发现，他的灵魂被赋予如此庞大的神力时，第一反应并不是增添信心。
真的好吗？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灵魂，那力量伴随他生生世世，谁能保证在某一世，他会想到如何使用力量。
而比起卫辰珏，她更不可能信得过旁人，也就是卫辰珏并不知情，和她说话时总会讲起儿时往事。
不过是个巧合，他的描述，和她见到的兄弟俩的相处，让她在观察中慢慢放下了戒心。
“你知道的，敌人，有三个。”她说。
卫辰钰点了点头，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
想了想，悸又提醒道：“小心些，姚江很弱，但她开过神印。”
思来想去，姚江到时肯定会拖延时间，为了不分散力量，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卫辰钰沉吟片刻，笑着说：“谢谢你，悸。”
“…不用，你只是唯一能选择的人。”她以为对方说的，是指给予力量这回事。
而他，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
“…大公子。”
他闻声看去，见是李晔走了过来。
“李将军。”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卫家常年在冀北，而李家的阵地在京城，两方立场也不尽相同。
卫氏需要选择拥护的继任者，而李家出于公职之便，只需听命于皇帝。
而如此立场不相同的两方势力，哪怕只是为了避险，也不可能结为亲家的。
当然，对方认不认这所谓“亲家”，倒也两说。
“李将军，是有何事？”
李晔沉默了片刻，两人也并未催促，须臾，才听他似有犹豫地说：“汐儿有孕了。”
卫辰钰目光一闪，立即恭贺道：“的确是喜事，恭喜李将军。”
“…”
见对方一句道贺过后，再没有多说的意思，旁边又是个更闷的葫芦，李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没有认卫家人做亲戚的想法，可卫澜汐怀上后，反应很是激烈，整日食不下咽，吃什么都吐，甚至每晚都会忍不住哭。
而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他却明白，越是这种脆弱的时候，她越容易思念亲人。
“…汐儿她，身子不大舒服，也时常担心你们。”
“…”卫辰钰淡笑着，轻轻闭上眼睛，直到李晔离开前，也不过说了句，“辛苦你了，李将军。”
悸看了他一眼，“你如果想，这件事，可以不告诉他。”
“为何？你担心阿珏会动摇？”
她没有说话，也没否认。
“呵呵，”卫辰钰轻声笑了笑，“阿珏有他该克服的事，你可以对他，多一点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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