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庭院上空，浮动着的半块灰石，还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光茫。
少女静静仰视着神印，胸前的那块儿仿佛回应似的，微微闪烁。
“它还能维持多久？”蒋云朝走到跟前，询问。
“可以撑得住。”悸回答道，“但是，等到和乌伦应战，它必须回来。”
“东临的保护会消失吗？”
她点了点头，“只要使者死去。”
蒋云朝低下头，到时没了结界的保护，侵袭之人定会变多，好在大齐的作战力量，大多会被牵制在战场。
“你在害怕。”
他神情一怔，不曾否认，尽管战事爆发，严峻的从来都是前线战场，而在东临，不仅有守卫，有结界，还有最令人安心的悸。
东临，仿佛没什么影响，但这一切，很快都会有变化。
待京城之战一触即发，悸和卫辰珏自不必说，而卫辰钰和沈明周，也会前赴战场。
“那场大战发生时，你有什么感觉？”
他问的，是那场神陨大战。
悸看着半空中的神印，抬手抚上胸前。
“我不曾想过，神明大人会陨落。”
在奔赴战场以前，她连一丝紧张感都没有，只是疑惑，为什么卢卡辛会背叛神迹。
而灾厄神是强大的，从来没有人能想到，他会陨落。
“悸，如果…我是说如果。”蒋云朝看着她，眼中略带安慰的笑意。
“如果他还用当初的方式…”
“不要顾及我们。”
她微微睁大双眼。
如果可以，也好想对神明大人这样说，求他好好活下去。
但是。
她不仅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已经明白，神明的心意。
“别担心。”她轻轻移开视线。
“只要你能活下来，一定是被人希望能活下来的。”
蒋云朝双唇微张，少女的身姿永远是那样冷淡，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看上去竟如此柔和。
“悸！”
余光中，卫辰珏的身影跑了过来，看那副略显焦急的样子，令他感到惊讶，对少女问道：“你还没见过凌霁吗？”
悸则是摇头，转身看向奔来的男人，面无表情。
虽她一贯如此，但蒋云朝莫名感到一丝不对劲，像是潜在的直觉突然警醒，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而那不过是一念之间，他身边轰然落下巨物，将卫辰珏挡在另一边。
蒋云朝愣愣转过头，巨大的环刀插进地面，抬头往上看，少女已然立于顶端。
和他一样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还有被淡漠的目光注视的男人。
“悸…”
“姑娘…”
“卫辰珏，拔出你的剑。”
卫辰钰无奈地被他拉过来，却又被沈明周调侃，分明他自己就想看热闹。
云可卿和岳先生都是一脸不解，而一到当场，吓得险些惊呼。
只见卫辰珏整个人砸在屋瓦上，没等爬起来，又狼狈的翻身滚落到地面。
若不是悸带着她那柄环刀，站立在面前，先前的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人影，只能看见卫辰珏遭受着不明攻击。
“战斗。”少女简约地扔给他两个字。
“悸…”
“你不想知道，拥有神力之后，可以战斗什么程度吗。”
“…”
于是，卫辰珏拔出了佩剑，正同之前一样，剑气化青，其气势甚至压过了悸，浩澜如苍茫之空。
而少女神情依旧，淡淡说了句，“你伤不到我的。”随后闪身冲过去，展开新一轮攻击。
起初，卫辰珏出于惦念，生不起一丝和她死战的意识，直到对方的杀招越来越重，他也明白，这是在强迫他必须出手。
下一瞬间，众人只见两道身影双双消失，只剩下残影游走于四周，利器碰撞发出剧烈声响，摩擦的火光不停炸放。
那唯一清晰的，居然是站在庭院中的蒋云朝，从头到尾都没有退离“战场”的机会，被一簇簇星火缠绕。有趣的是，四周的地面不停出现划痕，却只在他所站三寸之外。
而他本人，也从最开始的惊愕，到紧张，再到现在，已是从容立在那儿了。
卫辰钰嘴角轻笑，他其实能看清两人的动作，又朝蒋云朝喊话，“蒋公子，快过来吧，他们不会伤到你。”
想想站在这儿的确滑稽，蒋云朝应了他的话，就往回廊走去。他根本想不到，这下，可是急坏了卫辰珏。
却原来，那些划痕并不代表两人的收敛，反而悸从来没有收过剑气，她的每一次攻击，完完全全可以覆盖蒋云朝，是卫辰珏招招抵御，卸去了那些剑气，才护着他幸免于难。
然而攻击之密集，令他甚至抽不出精力告诫，也知蒋云朝最好别动。
而就是卫辰钰这一句话，让一个原本固定的靶子，变成了移动靶，无疑是增大了难度。
果然，眼前银光落下，他忙不迭地移动脚步，悸却像是找到突破口似的，加大了攻击密度，随着蒋云朝的行走，周围的划痕也更为密集。
这让卫辰珏清晰地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抑或者说即将到来的，他和卢卡辛的差距，究竟是多么巨大。
哪怕是主动攻击，他也完全抽不出精力思考对策。
直到蒋云朝突然一个踉跄，转瞬间的惊讶让他失了节奏，那刀刃从头上划过，他心道不好，却是再也拦不住剑气，整个人摔在地上。
他瞪大了双眼，直直看着上方停下的少女，转手收回环刀。而蒋云朝才刚站稳，就见卫辰珏跌坐在旁边，还关心道：“凌霁，你没事吧。”
“…”
见她落地，众人便知是结束了。
“你刚才能做的，也是我面对乌伦时能做的。”
悸缓缓走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神的力量是难以抗衡的，所以，那些传承者都死了。”
她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下来，这是残酷而不争的事实。
“正如你担心的，我没有足够强大到与之抗衡的力量。”
“…”
“但是，无畏也好，恐惧也罢，既然选择了抗争，你只能相信我。”
“卫辰珏，为了我，你就拼命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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