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
沈明周将拳头抵在嘴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过程都好说，唯独那最后一句，其实是卫辰钰手把手教她的。
当着众人面前，头一次像被教训了一顿似的打趴在地，卫辰珏的脸上飘过红晕，但是不得不承认，自从上回和姚江交过手，便时常会感到急迫。
总觉得力量不够，实力依旧不足，且对于卫辰钰身赴险处，自己却不能出一份力而颇为丧气。
明明是存亡之际，想要的东西反而多了起来，叫人愈发感到不安。
…
议和不成，战事自然继续，多日以来，郡王府的众人明显忙碌了许多。每日都见议事房中早出晚归，悸也时常不见踪迹。
这日，还是温宝晴好不容易碰巧遇见她，“悸姑娘…可否有空闲？”
悸停下脚步，应了一句“嗯”。
“那个…”温宝晴有些踌躇，犹豫了片刻，终是说道：“有封信，不知…可否替我送给汋儿。”
如今战时，东临和前线只有战报传递，其他信件是一律不予派送的。
她只是想试一试，毕竟这场仗要一路打到底，活着赢了，卫澜汋自能凯旋归来，可万一是…便没有机会再见了。
至少，她求了一道平安符，想随信一起送给她。
“好。”
少女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速度极快地赶到前线大营。
人类，一如既往的重视生命，即便在临危之际赴死的决心，也是这样。
因为看重它，才会克服面对危险的恐惧吗。
…
她站在桌案旁，等着卫澜汋把信看完，倒是令对方不解，“悸，你还有事？”卫澜汋奇怪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又说：“你想告诉她什么？”
“…什么？”
她见对方递来一个呆滞的眼神，难得在心里，为一个人类感到遗憾。
想了想，对人说道：“卫澜汋，活下去吧。”
卫澜汋面上一怔，捏着信纸的手悄然收紧，移开了目光，“啊，我尽力。”她抽出那张平安符，将其收进怀中。
见她真是没别的要说了，也就没了继续留在这的必要。看着少女消失的背影，卫澜汋将那被捏皱了的信纸细细展平，而后用心地折起来，一同收进怀里。
回到郡王府后，悸在王妃的寝室中找到温宝晴，一同在那儿的，还有卫澜沁、向琉苒、李尚嬬和秋棠。
告知她信件已经送到，果不其然，温宝晴连忙问那边可说了什么。
“…她会尽力活下去。”
话一说完，就见女子脸上的急切，眨眼间转为了欣慰，还微微笑了起来。
云可卿也笑着说道：“这就好了，总算是将心意传到了。”
“是，”温宝晴强忍着泪水，“多谢王妃。”
原来，眼看大战将近，参事的人们脸上常有肃穆，郡王妃便带上女眷，去到化境观求了平安符，至少是个安慰，叫这些留守的女人和孩子们有个心安。
这些东西，悸一眼便看出是没有神力的，即是说，没有被神赐予祝福。
但就是这种东西，能让人类受到慰藉。
正当她准备离开，一个侍女端着一盘子走进来，盘中罗放着好几封信件。云可卿见她多看了一眼，笑着解释道：“那边送来的信件，大多不是太要紧的。”
这些都是劝降的信，主要是来自远方的亲眷，劝他们以祖宗家族声名为重，归顺朝廷，沈明周自是全部交给云可卿去处理。
侍女将其分列好，一一呈给几人。
可不单单算家信，信中的语气有娓娓相劝，也有言辞犀利，其中多是针对沈明周、云可卿和温宝晴，向琉苒手中也有好几封，是给自己和向昶逸的。
“他们应该知道，你们是不会听从的。”悸难得生出点兴趣，对那一叠的无用功道出疑惑。
“是如此。”云可卿点点头，“不过，这一来是个姿态，好叫朝廷不必为难他们；二来，这信中也非单是无用之词。”
温宝晴挑出手上的一封，“这是家父寄来的，看似是叫我劝少将军归顺，实则隐藏了暗语。”
悸走过去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从那循规蹈矩的游说之词中，什么也没看出来。
温宝晴笑了笑，“自幼父亲教过我一些读字的趣法，信中说的一些京城现状，那些监察信件之人也都看不明白。”
“我这封也是。”向琉苒瞪了悸一眼，不情不愿地说道。
宫里那位堂姐，似乎时常给二房递消息，她三哥向昶砚便安了人监视，又以这种方式传信过来。
“不仅如此，从这信中的语气、笔迹，也能看出写信者是亲笔，抑或代笔，是族中何人所写，以及如今有何立场。”李尚嬬补充道。
悸静静看着那些信件，比起没什么用的符纸，在她看来，这或许才是她们的平安符。
也许对人类而言，战斗，不单是必要强大的力量，不仅仅只有殊死搏斗，因为弱小，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战斗的一环节。
这就是您一直在意的理由吗？
神明大人。
“悸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云可卿突然起身，向她问道。
她点了点头，随着郡王妃一起出了院子。
云可卿拿出一张平安符，“这种东西，在姑娘看来一定显得无用吧。”
她没有说话，也算不曾表示否认。
云可卿微微笑着，“大家都是真心祈求上苍，保佑那些英勇奋战的人，但果然，神还是不会回应所有人啊。”
她将这平安符递向悸，“不知为何，我那日竟是多求了一道，可虽说无用，毕竟信奉已久，也不敢轻易毁去，怕反造了晦气。”
“如果是姑娘烧了它，兴许不会触犯神仙了吧。”
悸却淡淡看了眼那平安符，转而对她道：“你不想，把它给那个人吗？”
“…”
云可卿似是惊讶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温雅之态。
她笑着应道，“这符，确是无人可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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