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
“悸。”
他的呼唤没有迎来回应，少女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悸？为什么躺在这儿，受伤了？
悸！悸！
像是有一道光，缓缓覆盖少女的身体，这一会儿，见她慢慢睁开眼睛，瞳孔微微转过，挣扎着一点点撑起身体。
悸！怎么了？伤在哪儿了？
少女什么也没有回应，只是慢慢站了起来，额头、颈间，还有手臂，全身都是未消失的汗液，淡漠的神情中隐含疲惫。
而那神态，竟是熟悉又陌生，不是日日相处的那个人，却是更早之前见到的她。
悸，发生什么事了？悸！
“你做错了吗？”
…什么？
少女依旧没有表情，却会回答说：“是。”
“错在哪儿？”
“我违抗了您的命令。”
悸…
好像听见自己叹气，随后便是一句，“回去吧。”
“是。”
随着少女的身影消失，他这才发现，此处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地方。
“一百年了，像是昨天的事一样，她的刑期到了？”
应声回头，来人他见过，那时他如此唤的是：
“佐罗言。”
那人对他笑着道：“已经过去了，以她的性格，往后肯定不会再违背命令。”
“命令吗？”他却好像又叹了声气。
“她的路，若只能遵循命令而定，那么总有一天，她不会再听到我的任何命令，那时她又该如何判断？”
“嗯…，就她来说的话，应该是永远待在神殿里不出来吧。”
“呵呵，灾厄，必然要远离一切吗。”
对方也叹了声气，“拉菲蒂奇…”
拉菲蒂奇？
又是…和那次一样的场景吗。
“佐罗言，这一百年里，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要求她理解人类，人类为什么会激怒她，人类，究竟是什么样子？”
“…”
“你还记得，曾经作为人类时的事吗？”
“呵，谁知道呢。任何神祗，作为人类的时间，在生命中都是沧海一粟。那一段，就连智慧都没有，即便记得，也没有任何意义。”
“…嗯。”
……
他猛然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熟悉的天花，口中轻轻呼出气息。
刚才那是…梦？
可是，又不是梦，不是他的梦。
…那个人的记忆。
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齿轮转动着，似铜铁，似岩石，似古木，又似水晶，密密麻麻，覆盖了整座大殿的四面八方。唯独那天顶之上，一面巨型金属的罗盘毫无变化。
殿中人朝一个方向走去，对着一面白色的齿轮停下。
“你们，本该受到惩罚的。”她突然开口说着，缓缓转过身去。
这一面，只见她双眼被一层白纱覆盖，视线之中所见，从来是另一个维度。
而被她点向的一边，慢步走来的人，并未被那句话影响。
“把人找回来还不好吗？”
“你们改变了命运。”
“哼，能顺理成章地发生变化，那就是自己的命运。”
“…”
她转过头，回到那面齿轮上，又听身后的人问：“她还有多久？”
“…就快了。”
却又忍不住反问，“命运没有绝对，神的战争，是生，是死，我也无法预言。对你，这样好吗？”
“那不是我的选择，我怎会知道。”
“但你选择了插手。”
“…”
“如果他失败了，你会后悔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呢？无法掌控的命运，你也没想到，自己的神罚会被乌伦利用。如果她为此而死去，你会后悔吗？”
她轻轻低下头，“那不是，我们的本意。”
“嗯，我知道。”
而他想知道的事，也都问完了，转身朝这座命运的神殿大门走去。
“你要走了？”
“还得找另一位说说…，你认为，卢卡辛要怎么处置？”
“…”
“墨无，你知道的，那孩子如果失败了，就是神祗的牺牲品。”
她沉默下来，直到那人将要迈出神殿，突然又问：“佐罗言，新的候选已经有了，你还没有选出传承者。”
“啊，那个啊…”他蓦地停下脚步，“我就算了吧。”
“…你决定了？”
“风不会消失，前日吹过，后日还会再来。”他笑了几声，“况且，带孩子挺麻烦的，一个就足够了。”
…
命运有很多种，生灵的命运，神的命运，世界的命运。
庞大的神殿，只她一人缓缓漫步其中。并非所有的命运，都能由她掌控，而世界的命运，从来是停滞的，直到它转动之时，必然是浩劫的改变。
但她从未见过，属于世界的命运有过转动，哪怕是在神陨之战中，亦或现在。
她的确无法掌握神的命运，无法为其准确预言，就连她的力量，也会被神的命运所玩弄；但是，她依旧有自己知道的，只有世界才会告知的命运。
而在世界面前，神也仅仅是一个齿轮，这些齿轮，却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然而，她曾以为的变化，却都不过是假象，他人以为的变化，亦是这样。
究竟是真的没有变化，还是说…
对世界，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两个月后，冬日已去，大地迎来新的春天，作战最为艰难的时节一旦结束，便是反攻的开始。
对北狄观测许久后，卫辰钰做出了判断，今年少有实力难下，冀北军再次抽调一部分兵力，自北绕西，与东边的攻势联合包围，砍断京城的退路。
又过了一月，荆川、闽锡、泰扬三府突发民变，数千百姓围堵了官府，都自称是被劫持到之地。
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大齐各地哗然一片，许多曾丢失过家人的百姓，纷纷找上官府。
没过多久，东临郡王广告天下，荆川三府官商勾结之事；愤怒的百姓暴起，三府中，多个商贾家族连同官府一道被袭，致使南岳军转调兵力压制。
然而意外还在持续，南阳随即爆发民乱，官府很快便无力应对。
朝廷不允南岳军继续分散兵力，却不曾想，暴乱竟有南蛮遗民的参与，将帅衢良无法，只得违抗命令，转而力压南阳。
就此，晋东军一举攻至京城下，城墙上的士兵，终于见到了传闻中最强的领兵之族——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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