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刹那间，天顶降下一道光柱，尽数灌向卫辰珏的身体。
“阿珏！”
飓风骤停，然而卢卡辛看着那光柱，随即全身浮现出银白的神印。他执起权杖，却见那光柱消失，原处之人没了踪迹，而浩然之力迎面袭来，瞬间将他击至半空。
男人的身影再度闪现，手握长戟劲猛挥下，将其打落至地面。
幽寂的威严神殿，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他的花田吗，是该打理了。”
“…”
他并未转身，只嘴边微微露出笑意，“我还以为，你是来惩戒的。”
“哼，邪念神印已经回归了。”言外之意，是早知灾厄神印的去向。
“一切得以存在的，都为世界法则所允许，我没有那么闲，连神祗的休眠都要审判。”
“…”
“空间神在等你们，去把他们带回来吧。”
说完，其中一个来者消失，留下佐罗言转身面向另一位，了然一笑。
…
“噗！”
卢卡辛喷出一大口血，又被随即降下的六道光柱击中身体，打断了浑身的筋骨。
“咳！”他勉强睁开双眼，只见戟刃直抵面前，沿着长戟往上，卫辰珏目光刺骨，注视着他的狼狈。
“…你是如何做到的，拉菲蒂奇。”
卫辰珏收回兵刃，冰冷的长戟在手中消失，漠然出声：“拥有轮回之力的，不止你一个。”
“是吗，”卢卡辛垂下双眸，“他也背叛了神迹。”
“背叛？”
他嘴边露出讥讽，“你以为，你能肆意在这儿复活乌伦，指定了一个传承者，还由她搅乱人世，却未受到世界的惩罚是为什么？又是为什么，只要乌伦不曾恢复力量，就不会被世界毁灭？”
“卢卡辛，你所谓的规则，不过是自以为然的认知，从来不代表世界的法则。”
卢卡辛淡淡看着他，问：“你的愤怒，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类？”
“对我自己，是的；但对你，只是为她感到荒谬。”
“悸？”
他眼中既有冷漠，又流露着悲哀，“千年的时间，她的意志都为你所掌控，而你，说什么摒弃人类的欲念，却在她身上附加自己的庞大欲望。”
“欲望？神祗隔绝于众生，本是理所当然。”
“哼，你如此想，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命数。”
“…”
视线移向了他的身后，卫辰珏转身看去，少女正站在那里，静静望着他们。
另一边，还有瘫坐在地上的卫澜汋，目光呆滞地来往于二人身上。
看到悸没事，她也终于安了心，莫名感觉卫辰珏像是变了，可又好像没变。
“悸。”
听见他的呼唤，少女微微一偏头，眼中露出了迷茫之色。
卫辰珏笑了笑，走近她的身边，伸手撩起她左肩散落的墨发。
“被弄坏了啊。”
那手指掠过发丝的瞬间，她感到身体像被电流漫过一般，猛地一个机灵，双肩轻颤，而同时两眼瞪得溜圆，怔怔看着他的面容，像是要透进皮囊，看穿到灵魂似的。
她这副罕见的样子，着实看得他有些好笑。
而目光下移，又见她手中紧握的光茫，在他靠近之时隐隐生动。
卫辰珏欣慰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知为何，如此简单的动作，竟令眼眶生出了些许湿润。
而少女同样瞪大双眼，晶莹的眸中，越发清澈透亮。
他忍得眉梢直打颤，可是不行，不能让她的心意白费。
“悸，再坚持一会儿。”
他轻轻松开手，忍不住又仔仔细细把人看了一遍，才心有不舍地转身走向卫澜汋。
“阿、阿珏…吗？”卫澜汋呆呆看着他靠近。
卫辰珏好笑地用手指一戳她的脑门，“没你想的那么夸张，走吧，去找大哥。”
而后蹲在她面前，把瘫软的卫澜汋背到了身上。
…
悸看着手中躁动不安的神印，又看了眼远处的男人，犹豫片刻后，终是走上前去。
“圣官大人。”
卢卡辛淡然看向她，“你的想法，还是不变吗？”
“…”
其实，应该说她的想法早已变了。
“圣官大人，人类，是什么？”
“生灵。”除此之外，别无意义。
而她过去，也是这般想的。
可是，这些生命，那样的复杂，又是那样的生动。
“万物的生命，都很短暂，时间是短暂的，记忆是短暂的。”
“因为有限的时间，才想得到快乐和幸福，会忘记悲伤和痛苦，而苦难，总是在爱与恨、悲与欢的循环中诞生。”
“你想拥有这些东西？”卢卡辛淡淡问道。
情感？
她点头，而又摇了摇头，“我想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喜悦、悲伤、艰辛、谎言、憎恨，一切求而得之的运，和一切求而不得的苦，生灵会忘记的一切，我都会记住。”
也是这万事万物，构成了世界的法则。
她知道，曾经面对她向来淡漠的不解，灾厄神也会十分苦恼。
可是…
“可是，我想留住一份情感，和他…”
悸轻轻低下头，即便这样一句话毫无意义。
“圣官大人，我想…和他在一起。”
卢卡辛一别目光，漠然说着：“既然决定了，你无需告诉我这些。”
“…嗯。”
见她还站在原地，便问：“还有什么。”
眼帘的睫毛轻颤，那夜夜梦中的残缺片段，无时不曾激荡于脑海。
……“你叫什么。”
“…不要问，这不重要。”
她还有想知道的事，也只有他会知道。
“圣官大人，我的…母亲。”
“是什么样？”
“…”
许是没想到她会忆起往事，而那些，在一个神明的一生中，也难有记忆，毕竟是发生在太过年幼的时期，甚至还未曾接受过训练，脱胎换骨。
然而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卢卡辛轻轻闭上眼睛。
“我并不记得人类的事。”
悸垂下头，虽然遗憾，对这种结果也并不意外。
可就在这时，
“你虽已不再是神祗，记忆却不至于衰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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