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你在这儿做什么？”
卫澜汋勒马留步，同那靠墙等在道儿边的男人问。
方才倒是没见她人影，向昶逸看了眼她过来的方向，“你去李府了？”
“…啊，嗯。”
不知她为何闪躲，“汐儿怎么样，可还受得住？”
卫澜汋默默叹了声气，“知道李晔没死，也就还好。”
看来是被卫澜汐求过情了。
向昶逸挠了挠鬓角，“她毕竟怀着身子，担心丈夫也是情有可原，好歹是你妹妹，多担待些才是。”
“丈夫？”那话瞬间点燃了火药桶，她双眉紧蹙，讥讽地说道，“向昶逸你日后纳了妾室，可会允许她们喊你一声夫君？”
向昶逸嘴角一咧，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我纳妾做什么。”
“…”话音一顿，卫澜汋移开了目光，“总之，我家的事你少管。”
看她这别扭劲儿，向昶逸也不免叹气，“如今形势变换，李晔又没有正妻，卫家既能匡扶声名，叫李府三媒六娉提亲便是。”
“哼，你懂个屁。行了，别说这些，你刚才在做什么？”
向昶逸没回话，而是细细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她忍不住蹙眉，“你看什么？”
“汋儿，你实话说，除了李晔，你是不是也有怪汐儿。”
她猛地瞪大双眼，“什…”
“她和你姐姐遭遇相似，却比卫澜沁幸运得多，但她没有和你们站在一起，你怪她选择了李晔。”
“…”
向昶逸顿了顿，又觉自己并不擅长劝解，“汋儿…”
“不是。”
“…啊？”
卫澜汋神色认真，“二姐也好，汐儿也好，还有李姑娘和秋姑娘，无论是谁，都不该遭遇那些事。”
“我对她的确有责备，但不是你所谓的幸运和选择。”
她突然问道，“表兄，还记得我问你的话么？”
……“若是心悦一人，却不为世人所容，你还愿意坚持吗。”
向昶逸渐渐睁大双眼，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你回答不了，不是因为不爱。”
而是爱了，不敢牵连对方一起受苦。
爱和敢爱，其实是两回事。
“表兄，你我身家清白，才华出众，再有缺憾，不过家长里短的小小抱怨，便是如此，也有不敢诉诸的情意。”
“可二姐，汐儿，还有李姑娘她们，莫说情意，若是连人都不为世俗认可，叫她们如何相信真心？如何勇敢？”
她狠狠压下眼中的泪意，“我逼着李家求娶又怎样？信了邱堂之的情分又怎样？我卫氏出身沙场，一念胜负，便是功名与枯骨。”
“若那些人将来后悔，谁能保证一辈子护得她们周全！”
“二姐封心自闭，李姑娘决意跟随郡王妃。”呼吸声，越发急促，“我怪的不是汐儿选择李晔，而是经历过这一切，她却不懂得保护自己！”
泪，终究是落了。
“我们明明，明明…”
“随时都会死去。”
…
……“阿逸，…”
阿逸…
“阿逸。”
他蓦然回神，卫辰钰指了指前方的殿舍，“到了，进去吧。”
西郊行宫。
二人原本就约好一起过来，可临了他在东宫外等了半天，也不见卫辰钰出来，最后还是卫澜汋进去知会了一声。
“…你不一起？”
卫辰钰耸肩一笑，“我都快忘记她模样了，可别说你怕她。”
“…”自然不是。可要说下手，毕竟曾是家人，哪怕是向琉苒心最狠的时候，也只敢要求悸去动手。
“你动作快点。”
“…你还有其他事？”对于他的催促，向昶逸不禁微微蹙眉。
卫辰钰好笑地看着他，“泱儿应该快好了，我得去接他们。”
况且，分别总是来得太过突然，对那孩子，好像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从哪句说起才好。
“阿逸，我的建议，直接动手便是。她寄了许多信，该说的话，想必早就说完了，与你，与你们，想来也是无话可说。”
“…”
是啊，他说的没错。
即便是一家人，即便住在一个宅邸，却早已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了。
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有彻彻底底的离别。
比起当初的天人永隔，如今送自己的堂姐上路，倒是轻松许多。
“阿钰，往后有什么打算？”
卫辰钰的决定并无变化，莫过是带着卫澜汋回冀北一段时间，再之后就隐退。
“你呢，阿逸？”
向昶逸了解他，所谓隐退，绝非回京城娶妻生子，定是想去云游四海了。所以，他的想法也不会变。
“可我已经想不到，还能让你做什么了。”卫辰钰似有为难地说道。
“…你一个人走，卫澜泱肯定要念叨，有我在她会放心的。”
“哈哈，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本该自由的大雁，莫把自己永远困在笼子里。”他笑着说道。
“…”欺人太甚。
当初是他故意来问自己的志向，故意告诉自己他要去冀北，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让他一个人身临危险。
光风霁月的卫辰钰？
那是因为他早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影子。
……“若是心悦一人，却不为世人所容，你还愿意坚持吗。”
臭丫头，分明是她自己心怯，偏还要拉上他一起。
不过…
“阿逸，要是跟来的话，说不定连苒儿的婚事都赶不上啊。”
…混蛋，竟然连他亲妹妹的婚事都不去。
这个家伙，除了他那宝贝弟弟，对谁都没有好心眼儿。
卫澜汋这个傻丫头，肯定不会想到，将来会被自己最信赖的兄长狠狠摆一道。
哼，这才哪儿到哪儿，谁让她非要刺激人，往后的日子且受着去吧。
向昶逸轻轻翘起了嘴角。
他才不会告诉她。
已是雨过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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