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特殊香料
她怀中,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枚装着引毒丹的空玉瓶内部,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墨绿色星芒,猛地亮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亘古苍凉气息的清凉之意,如同黑暗中点燃的星火,瞬间从玉瓶内透出,融入了她濒临崩溃的心脉!
这缕清凉之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强行吊住了沈伶风那即将被剧痛和蛊引撕碎的最后一丝生机!
爆发的粉红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瞬间黯淡下去!
疯狂搏动的蛊引纹路也如同被冻结般,迟滞、僵硬!
皮肤下的凸起缓缓平复。
沈伶风反弓的身体重重砸回木板床,彻底失去了声息。
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和包裹布下极其缓慢的粉红明灭,证明她还活着。
只是那张脸,已彻底失去了人色,如同覆盖了一层死气的青灰蜡像。
隔间门外,那一直佝偻着背、如同枯木般守在门口的老尼姑,浑浊的眼珠在门缝透出的、那一闪即逝的粉红光芒和奇异波动中,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握着念珠的枯瘦手指,无意识地捻动了一颗冰冷的珠子。
帝京,刑部天牢,冰火狱。
死寂如同凝固的寒冰,又被硫磺温泉翻滚的咕嘟声赋予一丝诡异的流动感。
千年寒玉床上蛛网般的裂痕无声蔓延。
萧聿树如同冰封的化石,无声无息。
灰败的皮肤,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
后颈那道血色蜈蚣蛊纹,颜色灰败黯淡,如同被浓墨重彩涂抹后又用砂纸狠狠打磨过,边缘带着细微的焦糊痕迹,死寂地盘踞着。
突然!
毫无征兆地!
嗡!!!
一股冰冷、浩瀚、充满暴戾怨毒的无形波动,如同跨越了千山万水的死亡涟漪,猛地穿透了冰火狱厚重的黑石壁垒,狠狠撞在了萧聿树那具残破的躯壳上!
这波动……带着遥远的江南贡院的墨臭!
带着举子临死前的无尽恐惧!
更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让萧聿树体内那蛰伏的玉玦碎片瞬间产生共鸣的——玉质气息!
“呃……”如同死尸般的萧聿树,身体在寒玉床上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转动!
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吐出几个模糊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贡……院……死……玉……”
一股极其微弱、却阴寒刺骨的意识碎片,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清晰地传递到守在一旁、如同石雕般的狱卒感知中!
那碎片里,充满了冰冷的号舍、凝固的惊恐、和一枚浑浊的玉佩!
狱卒猛地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着寒玉床上那如同诈尸般的细微动静!
这……
程侍郎又不在帝京,奉皇命下江南了,怎么办?
江南贡院,搜检台。
混乱!
一片狼藉!
原本用于搜检举子的木台和区域,此刻被翻得底朝天!
破旧的衣物、散落的干粮、被丢弃的汗巾、打翻的砚台……如同垃圾般被胡乱堆在一旁。
洛砚如同疯虎,带着几名刑部护卫,正在那堆搜检时被剥下的举子衣物中疯狂翻找!
他的动作粗暴而急切,肩胛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他却浑然不觉!
“找到了!”一名护卫猛地从一堆破旧棉袍中扯出一件!
正是林文清那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青色破棉袍!
洛砚一把夺过棉袍!
目光如同探针,瞬间锁定内衬胸口位置的那个口袋——玉佩掉落的地方!
他枯瘦的手指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仔细地摩挲着口袋的内衬布料。
粗布的纹理……冰冷……没有任何异常?
不!
等等!
洛砚的指尖猛地顿住!
在口袋内衬靠近边缘的一处极其隐蔽的折痕里,他触碰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粘腻的……粉末?!
这粉末极其微小,颜色呈淡黄色,几乎与粗布的颜色融为一体!
若非他触感极其敏锐,又刻意寻找,根本不可能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凑到鼻端。
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独特的香气,混合着一种类似檀香、又带着一丝甜腻腥气的怪异味道,瞬间钻入鼻腔!
这味道……似曾相识!
昨夜在鬼市,在黑水潭鬼医的巢穴,那焚烧后的灰烬中残留的气味……似乎就带着这种甜腻腥气!
香料?!
特殊香料?!
洛砚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猛地想起《贡院魅影》案件中的核心诡计——利用特殊香料混合考场压抑气氛制造心疾假象!
难道……林文清的死……是因为这个?!
他立刻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极其小心地将那点淡黄色的粉末刮入其中,包好,贴身藏起。
随即,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整个搜检区域,最终定格在搜检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用于临时存放没收物品的木箱上!
“开箱!”洛砚厉声道。
护卫立刻上前,劈开木箱上的铜锁。
箱子里杂七杂八地堆放着一些被搜检没收的“违禁品”——几本被判定为“杂书”的笔记,几块成色稍好的玉佩(被怀疑可能夹带),几包被拆开的、可疑的糕点……
洛砚的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扫过。
突然!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箱子角落,一堆散落的糕点碎屑旁边,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黄铜制成的……莲花形状的……香囊扣?!
这香囊扣样式古朴,花瓣层层叠叠,做工精致,绝非普通举子能用得起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在莲花花蕊的中心,极其细微地……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由三条水波纹组成的怪异标记!
这个标记!
洛砚瞳孔骤缩!
他见过!
在城南三号码头沉船废墟中发现的、带有特殊标记的井架铁件上!
在昨夜水下亡命时、那块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奇特铁片上!
一模一样!
四海堂?!
又是这个神秘组织?!
搜检台上发现的香料粉末!
林文清棉袍内衬残留的同样粉末!
还有这个刻着四海堂标记的、明显是女子所用香囊上的铜扣!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巨大的愤怒,瞬间席卷了洛砚全身!
有人!
在搜检时,利用混乱,将沾染了特殊香料的物品(很可能是这个香囊扣),偷偷塞进了林文清的棉袍内衬口袋!
或者……在搜检兵丁身上动了手脚!
然后,在贡院那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催化下,香料无声无息地散发……
最终,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引发了林文清的心疾(或类似症状),制造了这场看似“离奇暴毙”的完美谋杀!
目标!
就是那枚玉佩!
或者说……是玉佩所代表的……玉玦线索!
洛砚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贡院深处丙字区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程颐……应该已经拿到那枚玉佩了!
希望他……能看出端倪!
丙字十七号号舍外,空气凝固如铁。
玉佩边缘那个刻意刮蹭出的微小豁口,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又似一把冰冷的钥匙,狠狠捅开了玉玦案盘踞十年的黑暗锁孔。
洛砚浑身泥血、带着凛冽杀气的回归,以及他手中那个小小的、包着淡黄粉末的油纸包,还有那枚刻着扭曲水波纹标记的黄铜莲花香囊扣,如同三块沉重的拼图,瞬间砸在程颐的心上!
香料!
四海堂!
搜检台!
嫁祸!
谋杀!
所有的线索在程颐脑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轰然贯通!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笼罩在这象征帝国江南文运的贡院之上!
目标直指玉玦碎片!
手段阴毒卑劣,杀人于无形!
“老师!”洛砚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血火淬炼后的冰冷,他将油纸包和香囊扣递上,“棉袍内衬有同样粉末残留!搜检木箱内发现此物!标记……四海堂!”
程颐接过东西,目光在那淡黄粉末和黄铜莲花扣上那熟悉的扭曲水波纹上扫过,眼中寒芒爆射,如同万年玄冰!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瞬间穿透了贡院压抑的空气,射向远处那座象征着主考官权威、此刻却仿佛蛰伏着毒蛇的——至公堂!
“好一个……四海堂!”程颐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彻骨,带着滔天的怒意,“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抡才大典之机,行杀人夺宝之实!”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边一名心腹护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立刻持本官令牌,调集贡院外围所有刑部、京兆府暗桩!秘密包围至公堂!盯死里面所有人!尤其是……任何接触过搜检物品的人员!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护卫领命,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甬道尽头。
程颐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枚劣质玉佩。
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死者的怨念。
豁口边缘的刮痕在阳光下,隐隐透着一丝不自然的刻意感。
“洛砚,”程颐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沉静,却带着更深的寒意,“你说……这枚玉佩,为何要‘去而复返’?”
洛砚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程颐的用意:“凶手……要确保它被发现!而且……要确保它被发现时,就在死者身上!坐实……林文清与玉玦的关联?或者……借此转移视线?”
“不错。”
程颐眼中精光一闪,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玉佩的豁口。
“这豁口……就是最大的破绽!”
“它太刻意了!”
“刻意模仿,却画虎不成反类犬!”
“真正的玉玦碎片边缘,其纹理天成,蕴含玄机,岂是这等粗劣手法能仿冒的?”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既然他们想看……那本官就让他们……看个够!”
程颐猛地举起手中的劣质玉佩,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严和悲愤,响彻整个死寂的丙字区:
“诸位!江南举子林文清,于贡院号舍之内,离奇暴毙!死状诡异,疑点重重!更在其身上,发现此枚……来历不明、形迹可疑之玉佩!”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被封锁在此、惊魂未定的举子、官员和兵丁的目光!
无数道或惊恐、或疑惑、或探究的视线,瞬间聚焦在那枚浑浊的玉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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