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显然是个练家子
“此案！绝非意外！乃是有人蓄意谋杀！意图扰乱抡才大典！挑战朝廷法度！其心可诛！”
程颐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愤怒，目光扫过一张张苍白的脸。
“凶手！就在这贡院之内！就在……尔等之中！”
人群瞬间一片哗然！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程颐却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官于此立誓！必揪出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肃清贡院，以正视听！”
他高高举起那枚玉佩，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此玉佩！乃关键证物！”
“其上疑有剧毒残留！”
“为防不测，本官即刻将其封存！由刑部高手押送，密呈御前！请宫中御医及钦天监高人，共鉴此物玄机！”
“任何人胆敢阻挠或觊觎……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劈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程颐说完，毫不犹豫地将玉佩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贴着刑部封条的紫檀木盒中，当众“咔哒”一声上锁！
随即，他将木盒郑重其事地交给身边另一名气息最为沉凝的护卫首领。
“你！亲自护送！持本官令牌，即刻启程！沿途若有阻拦，格杀勿论！务必亲手将此盒交予圣上！”程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
“遵命！”护卫首领双手接过木盒，如同捧着千斤重担，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两名同样精悍的护卫，转身大步朝着贡院大门方向走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贡院内回荡，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鼓上！
至公堂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几位身着朱紫官袍的礼部大员和副主考们，脸色阴沉地坐在堂上。
方才外面传来的骚动、惨嚎和程颐那如同雷霆般的宣告，如同巨石投入死水，让他们坐立不安。
一个穿着深青色六品官袍、负责此次贡院具体庶务（包括搜检安排）的中年官员，垂手侍立在角落。
他名叫吴庸，面白无须，眼神闪烁不定，额角隐隐有冷汗渗出。
他的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捻动着，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当程颐那“密呈御前”、“格杀勿论”的宣告和护卫首领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时，吴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恐和……绝望！
他猛地看向堂上端坐的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正三品孔雀补服的礼部右侍郎——周崇山。
周崇山是本次会试的主考之一，从帝京请来的，更是京城清流世家“周家”的族老！
吴庸的目光带着哀求，带着恐惧，如同溺水之人看向唯一的浮木。
周崇山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老眼抬起，极其隐晦地扫了吴庸一眼。
那眼神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随即，他垂下眼帘，轻轻吹拂着茶盏中并不存在的浮沫，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吴庸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
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护卫首领捧着紫檀木盒的身影即将走出至公堂视野的瞬间！
“等等！”一个清朗却带着急切的声音突然在堂外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的年轻举子，在几名同伴的簇拥下，分开人群，急匆匆地冲到甬道上，拦在了护卫首领面前！
正是本次会试夺魁呼声最高、出身江南豪族“顾家”的才子——顾明轩！
“这位大人！”顾明轩对着护卫首领拱手，声音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学生顾明轩！方才听闻林举子不幸罹难，深感痛心！然！程大人所言那枚玉佩……学生……学生似乎有些印象！”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顾明轩身上！
护卫首领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审视着顾明轩：“你有何话讲？”
“回大人！”顾明轩语速飞快，“学生……学生前日曾在城南‘墨韵斋’见过林举子！”
“当时他似乎囊中羞涩，拿着一枚玉佩想抵押，换取些银钱购买笔墨！”
“那玉佩……成色浑浊，边缘似有破损，与程大人方才所示……极为相似！”
“学生当时还劝他，此玉质地低劣，恐难换得几文……没想到……”
他一副痛心疾首、惋惜同窗的模样：“学生只是觉得……此玉佩既是他抵押之物，或许……或许与他的死因无关？贸然呈送御前，是否……是否小题大做？更恐耽误了追查真凶的时机啊！”
顾明轩的话语看似合情合理，充满了对同窗的关切和对案情的“担忧”，但其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玉佩来源清楚（抵押）、价值低微（无关紧要），试图淡化玉佩的重要性，阻止其被送走！
这反常的举动，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护卫首领尚未答话，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骤然在顾明轩身后响起：
“哦？顾公子……对一枚‘质地低劣’的玉佩，如此关切？甚至不惜在刑部押送证物之时，当众阻拦？这份‘同窗之谊’，当真……感天动地啊！”
程颐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顾明轩身后！
绯红的官袍在深秋的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带着洞穿一切虚妄的寒芒，死死钉在顾明轩瞬间变得僵硬的背影上！
“本官倒想问问，”程颐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顾公子前日在‘墨韵斋’，除了‘见到’林举子抵押玉佩……可还‘见到’了什么人？比如……某个身上带着莲花香气……或者……不小心遗落了一枚……莲花香囊扣的人？！”
“莲花香囊扣”五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入顾明轩的耳膜！
顾明轩的身体猛地一颤！
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猛地回头，正对上程颐那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恐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明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色厉内荏，“程大人！你这是污蔑！是……”
“拿下！”程颐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声断喝如同惊雷！
早已蓄势待发的洛砚如同出闸的猛虎，身形如电，瞬间欺近！
沾满污泥和血渍的大手如同铁钳，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抓向顾明轩的肩膀！
目标直指他腰间悬挂的一个不起眼的锦囊！
“放肆！”顾明轩身边一名看似仆从的精壮汉子怒吼一声，猛地踏前一步，一拳带着呼啸的劲风，直捣洛砚胸口！
拳风刚猛，显然是个练家子！
“滚开！”
洛砚眼中寒芒爆射，不闪不避，左手化掌为刀，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闪电般劈向对方手腕！
同时，右腿如同钢鞭，带着千斤之力，狠狠扫向对方下盘！
搏命打法！
完全不顾自身防御！
砰！
咔嚓！
拳掌相交的闷响和骨骼碎裂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仆从惨嚎一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整个人被洛砚刚猛无匹的腿劲扫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电光火石间解决障碍！
洛砚的右手毫不停滞，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顾明轩腰间那个锦囊！
“不！”顾明轩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命挣扎！
嗤啦！
锦囊被洛砚硬生生扯下！
丝带断裂！
洛砚看也不看，手腕一抖，将锦囊里的东西猛地朝地上一倒！
叮叮当当！
几块散碎银子、一枚成色不错的私章、还有……一小块用油纸仔细包裹着的、散发着浓郁奇异香气的……淡黄色膏体！
那香气，甜腻中带着一丝腥气，与搜检台发现的粉末气味如出一辙！
只是更加浓烈！
同时掉落的，还有一小片……断裂的黄铜片！
看边缘形状，赫然与搜检箱中发现的那枚莲花香囊扣……完美吻合！
正是那朵铜莲缺失的一片花瓣！
铁证如山！
“顾明轩！”程颐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谋害举子！扰乱大典！私藏禁药！你顾家……好大的胆子！”
顾明轩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押入刑部死牢！严加看管！”
程颐看也不看瘫软的顾明轩，冰冷的目光扫向至公堂内面无人色的周崇山等人。
“彻查顾家！封锁贡院！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泄！违令者，以同谋论处！”
命令如同冰雹，砸碎了贡院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
护卫如狼似虎地将瘫软的顾明轩拖走。
洛砚紧紧攥着那块散发着异香的淡黄膏体和断裂的铜莲花瓣，如同攥着胜利的徽章，但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冰冷的杀意和更深的凝重。
顾家……只是台前的卒子！
那枚被送走的“玉佩”……能否引出真正的幕后大鱼？！
程颐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贡院的重重殿宇，投向了京城深处，那片更加波谲云诡的权力漩涡。
玉玦案的冰山一角……终于被这枚“假饵”，狠狠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裂口！
慈安堂，杂物隔间。
死寂。
浓烈的草药味混合着一种濒死的衰败气息。
沈伶风如同破碎的玉偶，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
包裹布下，那道粉红色的蛊引纹路明灭的频率越来越慢，光芒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每一次微弱的明灭，都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挣扎，带来身体极其轻微的抽搐。
她的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气的青灰，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
老尼姑佝偻的身影如同真正的枯木，无声无息地立在床边。
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悲悯，只有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
她枯瘦的手指捻动着冰冷的念珠，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哒”声。
突然！
老尼姑捻动念珠的手指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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