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他果然来了
地动山摇！
烟尘冲天！
那扇刚刚关闭不久的、沉重的朱红贡院大门，连同旁边一大段高耸的围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轰然崩塌碎裂！
砖石木屑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激发！
守在大门附近的兵丁和几个倒霉的举子惨叫着被掀飞出去！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和惊恐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贡院的死寂！
混乱如同瘟疫般爆发！
一道深灰色的身影，如同从崩塌的烟尘地狱中冲出的魔神，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杀意，以超越肉眼捕捉的极限速度，朝着丙字区——朝着程颐和洛砚所在的丙字十七号号舍——狂飙突进！
快！
无法形容的快！
所过之处，挡路的兵丁如同纸糊般被撞飞，鲜血狂喷！
试图阻拦的刑部护卫连刀都来不及拔出，咽喉处便飙射出一道刺目的血线，颓然倒地！
“保护大人！”洛砚目眦欲裂，一声狂吼！
他根本来不及去取墙洞中的玉玦碎片，身体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猛地转身，将程颐死死护在身后！
沾血的雁翎刀横在胸前，化作一道冰冷的铁壁！
程颐伸向碎片的手猛地顿住，霍然转身！
绯红官袍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他死死盯着那道撕裂烟尘、狂飙而来的灰色身影，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骇人精光！
是他！
昨夜水下追杀洛砚和沈伶风的那个灰衣杀手！
他果然来了！
为了玉玦！
为了这刚刚现世的“玦”字碎片！
灰影的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狭小号舍内的两人！
尤其是挡在前方的洛砚！
没有任何言语！
没有任何花哨！
只有最纯粹、最致命的杀戮！
灰衣人反握的灰色短刃，在惨淡的阳光下，划出一道死亡的灰线！
空气被撕裂，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刀锋未至，那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劲，已经扑面而来！
“玄阴蚀骨掌！”洛砚瞳孔骤缩，瞬间认出了这熟悉的、源自鬼医的阴毒气劲！
昨夜水下的剧痛仿佛再次袭来！
他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冻结！
避无可避！
挡？
这凝聚了灰衣人全力一击的掌刀，挟着破门碎墙的滔天凶威，岂是重伤之躯的洛砚能硬接？
不挡？
身后的程颐和墙洞中的玉玦碎片，必将被这毁灭性的力量撕碎！
电光火石之间！
洛砚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疯狂和决绝！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他喉咙深处炸开！
他不退反进！
竟是将全身残存的内力，连同燃烧生命般的血气，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手中的雁翎刀！
刀身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没有去格挡那致命的掌刀，而是将刀化作一道同归于尽的惨烈匹练，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直刺灰衣人毫无防御、因出掌而暴露出的——心口要害！
围魏救赵！
以命搏命！
灰衣人那双冰冷的黑眸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诧！
显然没料到洛砚竟敢如此悍不畏死！
面对这凝聚了洛砚所有生命精华的搏命一刀，他若执意击杀程颐或夺取玉玦，自己必被洞穿心脏！
千钧一发！
灰衣人前冲之势硬生生止住！
刺向洛砚咽喉的掌刀在电光火石间诡异地一翻，五指如钩，带着阴寒刺骨的劲风，狠狠抓向洛砚直刺心口的刀锋！
同时，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鬼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侧面急旋！
嗤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撕裂声响起！
灰衣人如钩的五指精准地扣住了雁翎刀的刀脊！
阴寒霸道的玄阴气劲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沿着刀身狂涌而上！
洛砚如遭雷击！
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
雁翎刀几乎脱手！
一股冰寒刺骨的剧痛顺着经脉疯狂窜向心脉！
喉头一甜，鲜血狂喷而出！
而灰衣人那急旋的身体，如同鬼魅般与洛砚错身而过！
另一只空着的手，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目标直指程颐身后墙洞中那抹幽深的墨绿光华！
真正的目标——玉玦碎片！
“尔敢！”程颐须发皆张，怒目圆睁！
他虽非绝顶高手，但身居高位多年，自有其威严气度与搏命之勇！
面对这夺命鬼爪，他竟是不闪不避，枯瘦的手掌带着一股浩然决绝的气势，狠狠拍向灰衣人抓向碎片的手腕！
同时身体猛地前倾，用自己那身绯红的官袍，死死挡在墙洞之前！
以血肉之躯，硬撼夺命利爪！
“找死！”灰衣人面巾下发出一声短促、冰冷、带着金属摩擦感的低喝！
抓向碎片的鬼爪去势不变，另一只扣着洛砚刀锋的手猛地一抖！
一股更加阴寒狂暴的劲力如同冰河决堤，狠狠撞入洛砚体内！
噗！
洛砚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狠狠撞在号舍坚硬的砖墙上！
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而灰衣人的夺命鬼爪，已然撕裂空气，即将洞穿程颐挡在墙洞前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程颐即将血溅五步的刹那！
异变再生！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磅礴的意念波动，如同沉睡的远古巨神被彻底激怒，猛地从墙洞深处、从那枚静静躺着的“玦”字玉玦碎片上爆发出来！
这波动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碾压万物的恐怖威压！
冰冷！
深邃！
古老！
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
它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被亵渎后的本能反击！
一种凌驾于凡尘之上的位格宣示！
轰！
灰衣人那志在必得的夺命鬼爪，在距离程颐心口仅有寸许、距离那墨绿碎片仅有咫尺之遥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铜墙铁壁！
“呃啊！”
灰衣人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他那双冰冷的黑眸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抓出的手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弹回！
整条手臂的骨骼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覆盖其上的灰色衣袖寸寸碎裂，露出手臂上瞬间浮现的、蛛网般的青黑色淤痕！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灼伤！
他前冲的身体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硬生生止住，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就是这致命的一滞！
“保护大人！”
“拿下刺客！”
被巨响和混乱惊动的刑部高手、京兆府衙役、以及反应过来的贡院兵丁，终于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刀光剑影瞬间将小小的丙字十七号号舍围得水泄不通！
“找死！”嘴角淌血的洛砚挣扎着从墙角爬起，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灰衣人！
灰衣人冰冷的黑眸扫过蜂拥而至的人群，又看了一眼被程颐死死护在身后、此刻正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墙洞，眼中闪过一丝极其不甘的暴戾和一丝……深深的忌惮！
那碎片……竟能自发护主？！
“哼！”一声短促的冷哼带着无尽的杀意从面巾下挤出。
他知道，今日事不可为！
再纠缠下去，必陷重围！
灰衣人身形猛地一晃，如同鬼影般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却已如同融入空气的烟雾，朝着贡院崩塌的围墙缺口处，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亡命遁去！
“追！格杀勿论！”程颐捂着翻腾的气血，嘶声怒吼！
一部分护卫立刻朝着灰衣人遁走的方向狂追而去！
然而灰衣人身法诡异迅捷如同鬼魅，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混乱的人群和残垣断壁之中。
混乱稍歇。
程颐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猛地转身，枯瘦的手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闪电般探入墙洞！
这一次，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那块温润内敛、边缘带着天然玄奥裂痕、中心刻着古老“玦”字的墨绿色玉玦碎片，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掌心！
入手温润，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
碎片不大，却仿佛重逾千斤！
其上残留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浩瀚意念波动，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让程颐的心脏都为之震颤！
十年血案，无数谜团，无数牺牲……终于，有一块关键的拼图，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
“玦……”程颐凝视着掌心的碎片，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江南……第一块……”
“老师！”洛砚捂着剧痛的胸口，挣扎着靠近，目光也死死盯着那块碎片，充满了震撼和后怕。
刚才碎片自发爆发出的力量，救了他和程颐的命！
程颐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玦”字碎片用一方明黄色的绸帕仔细包裹好，再放入一个特制的、内衬柔软绒布的小巧铜盒中，紧紧扣上锁扣。
那铜盒表面刻满了细密的镇邪符文。
“此物，由本官亲自保管。”
程颐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冷威严，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洛砚，你立刻带人，持我令牌，火速前往临清府衙！调集所有可动用之力量，封锁全城！尤其是运河码头！追查灰衣人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洛砚强忍伤痛，抱拳领命。
他知道这块碎片的分量，也明白灰衣人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程颐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丙字区，扫过那些惊魂未定、面无人色的官员和举子，最后落在至公堂方向，“彻查顾明轩！”
“撬开他的嘴！”
“本官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是谁把四海堂的香囊扣和香料带进了贡院！是谁……在接应那个灰衣人！”
“明白！”洛砚眼中寒光闪烁，杀意凛然。
程颐不再多言，将装有玉玦碎片的铜盒紧紧攥在手中，感受着那冰凉沉重的触感。
他抬头望向帝京方向，眼神深邃如渊。
玉玦碎片现世的消息，必须立刻以最隐秘、最稳妥的方式，呈报御前！
同时……帝京天牢里那位，或许……也能感应到什么？
慈安堂，杂物隔间。
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聚着一点令人心悸的、绝对的幽暗。
它对准了沈伶风脖颈处，那道粉红光芒明灭不定、皮肤下疯狂搏动扭曲的蛊引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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