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废人殉

第二十六章  废人殉

白晓晓躺在绣着金线的小襁褓里，小脸憋得通红。她蹬着藕节似的小短腿，把奶娘递来的银匙踢翻，吓得陈兮芮手里的绣帕都掉了。

“这孩子......”她忙用帕子去擦，却见女儿把脸蛋扭向雕花床柱，活像在跟柱子赌气。

那些鲜活的生命就要被送进阴冷的帝陵，给那个沉迷炼丹、连奏折都懒得批的垃圾先帝陪葬。

白晓晓想起原著里描写的场景——二十三个年轻妃嫔被白绫勒断脖颈时，指甲在朱漆棺木上抓出的血痕，光是想想她都觉得窒息。

可她偏生是个小婴儿，连“爹爹”都喊不明白，又有什么办法来阻止这一场祸事呢？

她甚至有点绝望，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绝食。

「哎，真的好饿！」

「饿得都能吃下一整只御膳房的烤猪了...」

「但几十条人命呢，我再忍忍...忍...」

养心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洵大步流星走进来，玄色龙袍下摆还沾着太和殿前的晨露。

他伸手戳了戳女儿鼓成包子的小脸，抬头对皇后说：“朕今日把活人殉葬制废了。”

朝堂上的场景此刻还在他眼前晃动，不得不说令人心情愉悦。当他说出“废除人殉”那一刻时，老臣们跪倒一片的样子活像被雷劈了的鹌鹑。

最年迈的礼部尚书甚至把象牙笏板摔成了两截，胡子一翘一翘地喊着“祖宗之法”。

“臣觉得没问题，臣要替这些人谢谢圣上。”站出来说话的是方晏，他理解不了这些大臣的脑回路，明明是好事，结果一个两个全跪下反对。

他使了个眼色给宁怀远，还不得对方回应，便有人先开口了。

“这是老祖宗定的规矩啊，要是废了殉葬，先帝在地下无人伺候，怪罪下来可怎么办？还请圣上三思啊。”

这是在拿先帝压白洵，换了别人就很难开口。

可偏偏白洵不是一般人，跟着个脑回路活跃的闺女，他觉得自己二十好几的人，突然开始离经叛道了。

“黄卿家要是担忧先帝在底下无人伺候，不如你们一家老小去陪着也挺合适的，朕记得先帝在世时曾夸过你家的酱肘子腌得入味？不如带着秘方下去继续伺候？”

方晏“噗嗤”笑出声，被宁怀远捅了捅后腰，才堪堪憋了回去，表情仍是生动得像是吞了只蛤蟆。

白洵明明是笑着说出的话，效果却宛如六月飞雪，将群臣一个个吓得不敢吱声。

黄崇文几乎趴在地上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皇处事风格，和当太子的时候大相径庭！

众人没有敢再触霉头的，生怕这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偏偏旁边还有两个倒油的。

宁怀远补刀：“臣觉得挺好，黄公对先帝忠心耿耿，就由他来做诸位代表吧。”

“谢谢黄公了哈。”方晏紧着跟上这热闹，笑得破马张飞。

“圣上三思......”黄崇文缩着脖子脸色惨白，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吓晕过去。

百官想张嘴劝劝的，也怕自己被连累，现在多少有点摸不清圣上这个意思了。

哎，还不如先帝不上朝呢。

他们站得困，跪得累。

白洵冷眼，养着一帮吸血虫，关键时候颠来复去只会重复一句“臣反对”。

他顺势把这事敲定了，又将开恩科提上了日程，朝堂上总要来点新鲜血液了，不然整日面对这些老脸，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回了养心殿，就听说闺女今日晨食还没吃，陈兮芮着急可是也没什么好办法，平时都是乖巧的女儿，头一次这么不听话。

「不废除活人殉葬我是不会吃饭的！」

「至少今天不吃！」

白晓晓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满了，又改了口，万一真的阻止不了，她也不能为此把小命搭上。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白洵突然明白过来，先吩咐宫人去煮一碗肉粥，而后拉着皇后讲起了今日朝堂上风光，其实也是讲给某个闹绝食的小娃娃听的。

讲到群臣哑口无言的时候，陈兮芮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该这样，他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你有法子治他们！”她有几分唏嘘，当然更为自己的郎君骄傲。

白洵有点遗憾，闺女没见到他大杀四方的霸气模样，稍微有点可惜了。

但是也不能带着孩子上朝啊，感觉都不太威严了。他短暂地将此事过了下脑子，便也抛之脑后。

「哇靠！解决了！」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我爹，是唯一的神话！」

白晓晓一骨碌翻过身，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胖手“啪”地拍在亲爹鼻梁上。

「等等...那我这顿饿白挨了？！」

「饿饿，饭饭！」

陈兮芮看着丈夫突然捂住鼻子闷笑，了然地摇摇头。自从晓晓出生，这位杀伐果决的帝王就多了个对着空气傻笑的毛病。

她接过宫女捧着的青瓷碗，肉粥的香气立刻让某个小叛徒“咕咚”咽了下口水。

闺女对自己的崇拜，白洵很是受用，不过也是有点发愁，保住了这群女子的性命以后，万一她们不愿意出宫怎么办？

眼下国库空虚，他确实也不想多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就连到岁数的宫女，都打算放出去一些。

“这些交给臣妾来办吧。”陈兮芮莞尔一笑，她是皇后，前朝的事情帮不上忙，后宫的事情总要为皇帝分忧。

“也要考虑下她们的个人意愿，不能强人所难。”白洵可以说是个好人。

白晓晓也相信，她爹一定会是个名留青史的好皇帝。

而她，就会成为历史上有名的摆烂“废物”公主，人生不过三万天啊，她有信心一定能躺得舒舒服服~

不过她还是很担心自己吃不饱的，喝着粥砸吧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听说中部地区下个月会有蝗虫过境。」

「不知道老爹有没有收到消息啊。」

「要是粮食都没了，宫里还能吃上饭吗？」

何不食肉糜是历史典故，她听过但没真切感受过，所以对这事儿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疑虑。

但是可把白洵给吓坏了，后背一阵发凉。

中部地区是产粮大省，眼下还有一个月就到了秋收的时刻，要是百姓忙活一整年到头颗粒无收，那就不只是天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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