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选女官

第二十七章  选女官

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头，没有比粮食更重要的事了。

白洵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檀木桌面，若是百姓的饭碗空了，他这龙椅怕是要坐不稳了。

“传时谨、景铭即刻入宫。”他沉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太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被门槛绊倒，连滚带爬地跑去传话。

陈兮芮这头见女儿吃饱喝足，总算不那么忧心，也可以放手去处理后宫女子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头疼，先帝留下的嫔妃中，生育过的只有沥王和三公主的生母，其余大半连先帝的面都没见上几回。这些人倒是好办，难的是那几个承过宠又没子嗣的。

“娘娘，先帝的女人再嫁......”奶娘欲言又止，“这......”

她何尝不知道这事难办？光是想想市井间的闲言碎语就让人头皮发麻。

“当皇帝的女人不好吗？”

“从皇宫里搬出来还住得习惯吗？”

“先皇长什么样，现在的皇帝又长什么样啊？是两个眼睛还是三个眼睛？”

“......”

可不能小瞧民间的流言，人类的本质就是爱听爱传八卦，但凡长了嘴的人一通叭叭，只怕是死人也能说成是活的，更别说写成话本子混乱编排的文人了。

“哎，本宫亲自去问问她们的意思。”陈兮芮揉了揉太阳穴，凤钗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结果出乎意料，大多数人都想出宫，哪怕是隐姓埋名都要离开这四四方方的宫墙。

宫里的世界人人向往，可只有住进来的人才知道，过的究竟是什么苦日子。

有两位嫔妃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她们便是那特例。

“妾身懂药理，能辨百草。”其中一个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黄妹妹琴艺超群，求娘娘开恩，让我们留下做点实事。”

陈兮芮一时语塞，让太妃打工？这话传出去怕是要笑掉人大牙。

可看着她们期盼的眼神，她又狠不下心拒绝。

虽说没有先例，可圣上不是也干了一件不合祖制的事情吗？

这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床幔上的金线绣凤仿佛也在嘲笑她的优柔寡断。

她很想替这两个女子争取一下，她人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位姓黄的嫔妃，据她了解，家里很希望她为先帝守节，最好是能直接殉葬了，回家的确不是什么好出路。说到底，能活下去谁不想活着呢？

她夜不能寐，终于等来了刚下“夜班”的白洵。

夫妻两个顶着黑眼圈，坐在床边，看着刚睡醒的女儿打了个哈欠，一时间又羡慕又觉得安心。

「如果爹爹能让女子也入朝为官就好了。」

「感觉他能成为空前绝后的盖世大英雄！」

「谁说女子不如男~~」

白洵被这一句“空前绝后”给捧得嘴角疯狂上扬，完全压不下去的那种，不过他也知道，想来是处理后宫那些女子遇到了麻烦。

“沥王、三公主的生母晋升为太妃，其他女子都愿意出宫嫁人，只有两个想留下......”

陈兮芮犹豫着，还是将她的想法说了，“其实她们也是很有能力的人，不应该被性别所限制，前半生困在小小的皇宫里，为父族添光。”

「哇~~」

「我娘亲好勇啊！」

「你是我的神——」

白晓晓以为陈兮芮只是个普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女子，深受封建社会的礼教束缚的那种贤妻良母。

当然不是说贤妻良母不好，而是每个女子都应该先是自己，而后才是谁人的妻、谁人的母。

所以陈兮芮掷地有声的话语，直接惊得她长大了嘴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一直低估了她的娘亲。

「女子也可以有所作为！」

「推动女官发展！」

“女子既能驰骋沙场，亦可挥毫泼墨，更该有施展抱负的天地，”陈兮芮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还要夺目，“臣妾斗胆，恳请圣上允准，为天下女子开此先河。”

话音方落，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若换作其他帝王，怕是要斥责她异想天开，可望着白洵沉静的目光，她心底竟生出一丝希冀——或许她的夫君，终究是不同的。

“啪啪——”

白晓晓卖力地鼓起掌来，肉乎乎的小手拍得通红，她真心为娘亲的这番话欢呼喝彩。

陈兮芮顿时双颊绯红，既感动又好笑地看着这个明明听不懂，却总会适时捧场的小人儿。

（白晓晓：我是个合格的氛围制造机，装傻充愣就完事儿了。）

白洵凝视着妻子，忽然发觉眼前这个女子，不再只是他的皇后，更是一个鲜活灵动、会发光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她有自己的灵魂。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皇后是为天下女子表率。”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此议甚好。”

翌日朝堂上果然炸开了锅，再次出现了群臣反对的局面。

“臣反对女子干政！”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臣气得胡子直翘，“女子干政，国将不国！”

“放屁！”令人意想不到的赞成票，居然多了个黄崇文，他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老顽固昨天还嚷嚷着要孙女殉葬呢！

因为那个要进乐府当女官的黄性嫔妃正是他的大孙女。

其实想想，家里有个当女官的孙女，怎么不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呢？

这不比陪着先帝去死强太多了吗？！

傻子才会不知道怎么选择！

“黄公不能因为自家孙女而影响了判断，女子当官是不可取的，会危害朝廷！”有个酸腐的文人极力反对。

“我孙女有能力当女官，她那一手琴艺堪比在世伯牙！”黄崇文骄傲地抖着胡须，仿佛昨天想要孙女去陪葬的人不是他一样，“再说了，诸位卿家不要激动，只是进了乐府和太医院，又不是与我等一同上朝......”

白洵很想说，以后会有的。

但是他知道，慢慢来，不着急。

看着底下吵成一团的臣子们，他心里暗笑，这才哪到哪？以后让这帮老古董跳脚的时候还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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