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鱼儿咬钩了
王刚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得了种怪病，严重过敏性哮喘，一到秋冬或变天就喘得要死。贺卫东为这宝贝儿子遍访京城名医，连国外专家都请过，还是治不好。”他指尖在桌沿轻点了一下，仿佛在计数那些徒劳的努力。
他声音压低，带着把握：
“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陈老已经安排好了。”王刚望向林卫国，目光信任，“明天下午后海齐宅，有位国画泰斗齐老先生要办个小型的品画会。贺军已经收到请柬。”林卫国微微颔首，眼中无波无澜。
“同时，齐老会‘恰好’听闻京城来了位擅治疑难杂症的‘林神医’。他会以‘调理身体’为由，把你也请去品画会。”窗外的夕阳，此刻正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
王刚眼神一锐：
“接下来，就得看你这位‘当头炮’，如何一炮打响，将军老帅了。”
……
翌日下午，后海齐家宅院。
青砖灰瓦的老四合院，古色古香。院中百年海棠开得正盛，微风拂过，暗香浮动。几片零落的粉色花瓣，沾在青苔点点的石径上。
品画会设在书房，连主人在内不过五六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屋内陈设清雅，黄花梨木的书架散发着幽光。
其中，一身时髦喇叭裤、花衬衫，头发油亮叼着“万宝路”的贺军最为扎眼。他斜倚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与周遭的清雅格格不入，脸上写满不耐烦。那太师椅的雕花靠背，似乎硌得他颇为不适。
“齐爷爷，画是好画。可光看一下午多没劲。”
他吐了个烟圈，语气轻佻：
“回头给您弄两瓶真茅台，边喝边看才有味儿。”
齐老先生未置可否，只端起紫砂小盏呷了口茶，抬眼看了看挂钟。时间已近傍晚，室内的光线略显柔和。
此时，管家领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进来。
“齐老，您请的林大夫到了。”管家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贺军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扫向林卫国。看清对方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他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作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的嘴角撇了一下，像是不屑地品咂着什么。
“哟，齐爷爷，这哪儿请的‘神医’？”
他怪声怪调，讥笑：
“毛长齐了没？您老可别让江湖骗子给糊弄了吧？”那‘毛长齐’的字眼，他咬得尤其轻佻。
这刺耳的话让其他几位客人眉头微蹙，齐老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悦。一位穿中山装的老者，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林卫国却像没听见，目光平静地掠过众人，只对齐老微微颔首，便自顾自在角落坐下，端起茶杯品茗。那茶香是澄明清冽的龙井。
这份无视，瞬间点燃了被捧惯了的贺军的怒火。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穷小子，敢在他面前摆谱？
他身子稍向前倾，正要再挖苦几句。
那根夹在指间的“万宝路”，烟灰簌簌落在青砖地面上。
突然！
“咳！咳咳！嗬……嗬……”
一阵窒息感如同铁钳扼喉般猛然袭来！贺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人像离水的鱼，大张着嘴拼命喘气，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嘶鸣。汗水顷刻间从他的发际线渗出。
哮喘，发作了！
“快！药！”
“贺少！您的药呢！”
书房顿时乱了套！桌椅被急切的动作碰撞出声响。
贺军浑身瘫软，呼吸困难，手抖着在身上乱摸，却怎么也掏不出那救命的喷雾。他直接从太师椅上滑倒在地，昂贵的丝质衬衫在拉扯中皱成一团，面色因缺氧变得青紫，眼看就要不行了！他的手指徒劳地抠着冰凉的砖面。
千钧一发！
齐老猛地指向角落的林卫国：
“快！林神医！快请林神医出手！”
贺军的跟班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想要搀扶主人的手，手忙脚乱想把人往林卫国那边拽。
窒息边缘的贺军意识尚存。他盯着那个依旧气定神闲喝茶的年轻人，那副泰然的样子此刻如同尖刺，眼中充斥着屈辱与不甘。死也不愿向刚被自己羞辱的“骗子”求救！
林卫国终于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 起身走来。
他居高临下，扫了地上狼狈的贺军一眼，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
“贺公子这病，病根不在肺，在肾。”
“肾主纳气，你先天肾精亏虚，气不归元，所以反复发作，无法根治。阴雨天、换季湿重时尤甚，发作时必腰膝酸软，四肢无力。”
“我说的，可对？”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贺军脑海！症状分毫不差！
林卫国没有停顿，那平静的声音继续割开他最深的隐私：
“而且，你肾气不固，膀胱失约。夜里频频起夜，尤其喝酒后，一夜至少四五次。这毛病让你在朋友面前颜面尽失，苦不堪言，是也不是？”
轰——！
贺军的脑子彻底空白！
夜尿频繁！这是埋在他心底最深的秘密！连他父母都不知情，除了主治医生，绝无第三人知晓！
眼前这人，竟一眼看穿？！
他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被击得粉碎！只剩极致的震惊和抓住救命稻草的疯狂渴望！
他第一次正视林卫国，仿佛重新认识这个人，缺氧而涣散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他喘着粗气，声音急切得发颤，“你……你真能治？”
林卫国没有答话，只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牛角针盒，打开，指间拈出 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在略显昏暗的室内闪过一点寒芒。
电光火石间！
不等众人看清，三针已精准刺入贺军背部“肺俞”、“肾俞”、“定喘”三穴！快得连血珠都未及渗出。林卫国的手法干净利落，三指旋弹，针体轻颤。
贺军只觉三股暖流如温泉涌入，直冲肺腑！
下一瞬！
那火烧火燎、堵塞的呼吸道骤然畅通！久违的清凉空气大口涌入！喉咙里的风箱声骤停。
劫后余生！他舒服得几乎呻吟！
这立竿见影的神效，彻底击溃了这纨绔子弟最后一点矜持！
他一把抓住林卫国收针的手，冰冷粘腻的手 如同抓住救世主，声音急促带着哀求：
“神医！林神医！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救我！”
“只要治好我！钱！房子！我们贺家给得起！什么都行！”
林卫国看着贺军前倨后恭的模样，心底波澜不惊，唯有一念清晰。
手背上，那攥紧的力道还未松开。
鱼儿，咬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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