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棋局

“什么？！”林卫国猛地站起，如遭重击！

秦伯双拳死死攥紧，指节捏得发白。

“那次任务，敌人伏击得精准到令人发指！我们的路线、火力配置、甚至每个人的行动习惯，他们都了如指掌！那一战，‘九分队’几乎全军覆没！”

“你父亲和少数几个幸存者，是踩着战友们的尸体，才从地狱里逃出来。”

“那一刻，我们就明白了。”

秦伯的声音冰冷彻骨。

“队伍里，出了叛徒！”

“为了保护你父亲——他是在伏击中唯一接触过敌人最高指挥官的重要证人！陈老事后亲自下令，销毁了他所有的真实档案。让他‘死’在那场伏击中，从此隐姓埋名，做个最普通的农民，彻底消失！”

秦伯缓缓抬头，那双老眼里，寒光凛冽。

“而那个处心积虑把照片送到你手上的人，毫无疑问……”

“就是想把这个本该永沉水底的秘密，重新炸出来！”

“叛徒！”

两个字，如冰锥刺入昏暗的书斋，空气骤然冻结。

秦伯浑浊的老眼里，翻滚着压制了三十年的滔天恨意！他一步步挪到书架最深处，枯瘦的手指在积满灰尘的角落摸索片刻，掏出一个油纸包裹。

层层剥开，露出泛黄纸页。那是一本名册，娟秀的蝇头小楷记录着“九分队”所有队员的姓名、代号、籍贯。

大多数名字上，赫然覆盖着鲜红刺目的叉！

他那枯树根般颤动着的手指，最终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贺卫东。”秦伯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牙齿缝里挤出的声音带着切齿之恨，“就是他！”

“当年代号‘邮差’，负责分队与后方的通讯联络。也是那场伏击里……”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淬满毒液，“除了你爹‘山猫’，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的‘幸存者’！”

林卫国眼角一跳：“毫发无伤？”

“没错！”秦伯的怨毒几乎化为实质，“九分队几乎全员战死！你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贺卫东呢？狗日的只是‘受了点惊吓’！”

“战后我们都疑心他。可没有证据，他背后又有神秘力量保他，硬是不了了之。谁知这个本该挨审查的，反倒一路高升。短短三十年，如今已是京城某部委里手握实权的高官！”

秦伯声音更冷，带着尖锐的讽刺：“更妙的是，在朝堂上，他一直是陈岩老元勋最激烈的反对者！是陈老的头号政敌之一！”

一切瞬间明朗！

“陈老近来奇迹般康复，他慌了！”秦伯低吼，“他怕！怕陈老腾出手来翻旧账！怕当年血案的真相大白天下！寄照片给你爹，就是想试探，想把世上最后一个知道他秘密的活人，彻底抹掉！”

林卫国如遭雷击，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他进京了！竟然在毫不知情下，一头扎进了最危险的虎穴！他之前的行为，无异于举着火把闯进毒蛇的巢穴，清清楚楚地告诉那条潜伏了三十年的阴险毒蛇——他爹还活着！

爹娘！小妹！他们都危在旦夕！

“我得立刻回安平！”林卫国再也无法冷静，转身就要冲出去。

“站住！”秦伯厉喝，死死拦住他，“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正好给那毒蛇带路！他愁的就是找不到你爹在哪儿！”

“那我爹娘他们……”林卫国心急如焚，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这么痛恨自己的无力！

就在此时——

“咚咚咚。”

几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秦伯和林卫国脸色同时剧变！这秘密联络点，绝不会有第三者知晓！

秦伯眼中寒光一闪，悄然从柜台下摸出一把上了膛的五四式手枪。

然而门外，却响起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

“秦伯，是我，王刚。”

来人竟是陈岩老元勋的首席警卫员！

秦伯紧绷的神经一松，赶忙开门。

王刚一步踏入，甚至顾不上寒暄，径直走到林卫国面前，啪地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顾问！”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陈老让我转告您：家里的事，您不必担心。”

他看着林卫国焦灼的眼睛，清晰地说：“‘老鹰’，已经归巢。他会护住所有幼鸟。”

“陈老更担心您，”王刚补充道，“您这条初入江河的‘小龙’，在这京城深潭里，被几条泥鳅绊了脚。”

原来，林卫国踏进京城的那一刻起，陈老已经预见到了所有风险。他早已秘密派遣“九分队”幸存的另外两位传奇老兵，以“回乡省亲”之名，悄然抵达安平县！

贺卫东派出的探子，踏入安平地界的第一步起，就落在了这两只“老鹰”的利爪之下！

林卫国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地。一股滚烫的热流涌上心田。这些共和国的柱石，从未忘记过任何流过血的老兵。

“替我谢谢陈老。”林卫国声音带着由衷的敬意。

王刚点头，神情转为极度的严肃：“陈老说，千日防贼，终非良策。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贺卫东这条潜伏三十年、窃取无数国家机密的毒蛇，该拔掉了！”

他眼中锐芒一闪：“此人看似位高权重，毫无破绽。但有一个致命的软肋！”

“就是他那不成器的独子——贺军！”王刚语带轻蔑，“一个在京城圈里臭名昭著的纨绔，游手好闲，荒唐透顶，还得了身连协和都束手无策的怪病。”

王刚的目光锁住林卫国：“陈老，已为您布好一局棋。”

“而您，”他一字一顿，如同战鼓敲在林卫国心头，“就是这盘棋上，最关键的那枚直捣黄龙的……”

“当头炮！”

无名书斋内，陈岩元勋的首席警卫员王刚，向林卫国详细阐述了那盘早已布下的“棋局”。

“贺卫东这个人，老奸巨猾，经营了三十年，早已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水泼不进的铁桶。从正面攻击，几乎不可能找到任何破绽。”王刚的声音沉稳，眼神锐利，“但是，他有一个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软肋——他的独生子，贺军。”

“这个贺军，是京城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仗着贺卫东的权势，从小到大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但他有一个秘密，一个让他‘颜面尽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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