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长安风起

长安的朱雀大街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辉，苏彻骑着白马走在最前，玄铁营的骑兵列着整齐的方阵紧随其后，甲胄碰撞的脆响与马蹄声交织，震得街面的青石板微微发颤。

“是苏元帅！”街边的百姓突然爆发出欢呼，拥挤着往前凑，“听说他平定了南梁，还稳住了西境！”

“可不是嘛！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有苏元帅，谁还记得陛下……”这话刚出口，就被身边人捂住嘴，却还是飘进了苏彻耳中。

他勒住马缰，目光扫过人群。百姓们的脸上满是崇敬，甚至有人捧着自家酿的酒、蒸的馍，想递到他面前。这份热烈的拥戴，比任何赏赐都更让他心头沉重——帝王最忌功高盖主，更何况如今朝堂暗流涌动。

“元帅，御林军在城外校场等候检阅。”秦槐低声提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百姓们的心意是真的，但……”

“我知道。”苏彻点头，调转马头朝着校场方向，“走，去看看韩烈的御林军。”

校场上旌旗猎猎，御林军将士穿着崭新的银甲，手持长枪，看似威风凛凛。韩烈穿着副将铠甲，站在校场中央，见苏彻到来，立刻单膝跪地：“末将韩烈，率御林军全体将士，恭迎元帅！”

“起来吧。”苏彻翻身下马，走到队伍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阵列。

“检阅开始！”韩烈一声令下，御林军将士开始演练阵型。可刚走了三步，就出现了混乱——前排的士兵步伐快了半拍，后排的却跟不上，整个队伍像条脱节的长蛇，磕磕绊绊。

“停！”苏彻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他走到一个年轻士兵面前，指着他的靴底：“你的绑腿松了，枪杆也没握稳，平时怎么训练的？”

士兵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回……回元帅，最近……最近总换训练的教头，还没适应……”

苏彻没再追问，又看向队列末尾。几个士兵的甲胄上沾着油污，甚至有个士兵的头盔歪在一边，眼神涣散，显然没把检阅放在心上。

“韩烈。”苏彻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就是你带的御林军？行动迟缓，军纪松散，连玄铁营的新兵都不如！”

韩烈的额头冒出冷汗，单膝跪地：“元帅恕罪！不是末将不用心，是……是御林军中掺了太多‘关系户’，有的是温家的远亲，有的是三皇子的伴读，末将根本管不动！”

“温家？三皇子？”苏彻挑眉，看向校场东侧的观礼台。那里站着几个锦衣华服的人，为首的正是左丞相温祺，他身边的少年郎，正是三皇子苏瑾。

温祺见苏彻看来，假惺惺地走过来拱手：“苏元帅刚回长安就操劳军务，真是辛苦了。不过御林军负责的是宫城守卫，不比玄铁营常年征战，些许松散，也是正常。”

“正常？”苏彻冷笑，“宫城守卫是大夏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连这点纪律都没有，万一遇到刺客，难道要靠这些‘松散’的将士保护陛下？”

苏瑾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撇嘴道：“苏元帅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御林军有父皇和温相看着，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苏彻转头看向苏瑾，眼神锐利如刀，“本帅手握玄铁营虎符，奉命节制天下兵马，别说检阅御林军，就是查办失职将领，也轮不到三皇子置喙！”

苏瑾被他的气势震慑，后退了一步，却被温祺扶住。温祺的脸色沉了沉：“苏元帅这话就过了。三皇子是陛下的儿子，自然有资格关心军务。再说，御林军中的将士，大多是为大夏出过力的功臣之后，元帅这般苛责，怕是会寒了人心。”

“功臣之后？”苏彻指着刚才那个甲胄沾油污的士兵，“他是温相的远房侄子吧？上个月在酒楼醉酒打人，还纵马撞伤百姓，这也是功臣之后该做的事？”

温祺的脸色瞬间涨红：“苏元帅无凭无据，休要污蔑！”

“是不是污蔑，查一查就知道。”苏彻不再理会他，转身对韩烈道，“给你三天时间，整顿御林军。凡是不合格的，不管是谁的关系，一律逐出军营！若是办不好，你这个副将也别当了！”

韩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应道：“末将领命！定不辜负元帅信任！”他早就想整顿军纪，却苦于温家和三皇子的阻挠，如今有苏彻撑腰，终于能放开手脚。

温祺和苏瑾站在原地，看着苏彻带着玄铁营离开，脸色铁青。苏瑾咬牙道：“舅舅，你看他那嚣张的样子！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温祺握紧拳头，眼神阴狠：“别急。他刚回长安，根基未稳。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道，长安不是西境，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地方。”他看向观礼台后的阴影，“去，把消息传给宫里的娘娘，就说苏彻刚回长安就打压皇子，恐有不臣之心。”

苏彻坐在马背上，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声，眉头紧锁。御林军的问题比他想象的更严重，温家和三皇子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宫城守卫，若是不尽快解决，迟早会酿成大祸。

“元帅，温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秦槐担忧地说，“他们在朝堂上党羽众多，怕是会联合御史弹劾您。”

“弹劾？”苏彻冷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找出什么罪名。”他从怀中掏出陆清婉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中说温贵妃最近频繁召见外臣，还从宫外运了不少药材进宫，不知在谋划什么。

“先回府。”苏彻调转马头，“看看清婉那边，有没有温家的新动静。”

玄铁营的队伍渐渐远去，校场上的御林军将士却还站在原地，眼神复杂。有人兴奋，觉得终于有机会好好训练；有人惶恐，担心自己的“关系”保不住；还有人在暗中观察，等着向温家和三皇子通风报信。

长安的风似乎比西境更冷，吹在脸上，带着无形的压力。苏彻知道，回到长安，就意味着要踏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御林军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温家的阴谋、三皇子的野心、甚至朝堂上那些观望的势力，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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