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领情

芸娘迎了卢氏到了中堂，大家见了礼，杨氏又直以“二嫂”称呼芸娘。

卢氏见凌羡不在跟前，脸上倒有些失望。

芸娘知道凌羡还是不肯出来，她也只好自己招待起来。

“前不久下了一场大雪，气候还是这样的冷，夫人看上去倒还健旺。”

不知扯什么的时候聊聊天气总不会错。芸娘拼命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眼下的气氛。

卢氏果然笑着点头说：“可不是，京城的冬天漫长又严寒，我们刚来的时候顶不喜欢，就想念凤阳。也是这两年才好一些。不过等到将来年老可能还是惦记着回那边。离得再远，那边也是家，根在那里。”

“是啊，不然有句话叫做叶落归根么。”

卢氏又顺势往下说：“这些年渐渐有了年纪，气性也大不如从前了，年轻的时候婆婆要我管家，我当长媳的不管不行。上下差不多百来号人，管起来一点也不容易，没有点脾气，没有点威严怎么镇得住人。因此我也知道因为这些怪脾气得罪了不少的人。公婆一走，原先几房就分了家，我也没那么累。不过二郎他还在怨恨我吧？”

“不会的，他怎么会……”芸娘觉得自己这话也没什么说服力。

芸娘话还没说完，凌羡就进来了。卢氏见到他，心道你总算是现身了。

凌羡见到卢氏也没怎么行礼，脸色很是冷淡。

那卢氏就再也忍不住了径直开口道；“三十那天祭祖，二郎怎么不回来、”

“我早就不是徐家人了。”

这话可把卢氏气得不行，她接着道：“你和我们有过节就算了，但老夫人你也不拜祭，还有你的父母呢，难道也不认呢？”

“我心中装着他们，在哪里拜祭都一样。”

这下把卢氏给整不会了，卢氏对现在的凌羡也没什么好感不过硬着头皮想要拉拢两家的关系而已。

芸娘见凌羡说话太呛人，一直在给他使眼色，那凌羡却似乎没看见一般，大刺刺地在旁边坐了，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芸娘这才继续和卢氏说道：“不知夫人这里大驾光临，是有和指示吗？”

卢氏忙说：“不敢当，只是听说二郎明日就要出京去远征，路途遥远，一路辛苦，我特意来送行。”

卢氏也不是空手来的，庞婆子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包袱里的东西也是卢氏特别准备的。

凌羡淡淡地说道：“行李什么的芸娘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我也带不走那么多东西。”

言下之意是让卢氏拿回去，然而卢氏却道：“我就知道你在嫌弃，里面有一件旧衣裳，是那件黑狐皮的斗篷，当初里子还被烧着了一块，还是老郡主在灯下给缝补的。这件衣裳你也不要吗？”

卢氏所说的这件旧衣是当初老寿阳伯，也就是凌羡祖父出去打仗时曾经的穿戴，凌羡自幼就知道。卢氏将这件祖父的旧衣裳给他，用意也很明显，就是希望他有一天能认祖归宗。

有那么一刹那凌羡是犹豫的，不过短暂的犹豫后，他却生生地给拒绝了：“黑狐斗篷我自己也有，用不了那么多，拿回去吧。”

“二郎，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拿来的这件衣裳是谁穿过的吗？”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的？”凌羡也不想多呆，他起身便走。

卢氏咬牙切齿地微怒道：“徐行之，你这么做未免也太绝情了。我可是你长辈，你就这么地剥我面子？”

凌羡都走到门口了，准备迈过门槛，他听见了这个女人说的这句话，突然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直接反击道：“我绝情，当初我才从师父那里回来，家里是怎么对我们娘俩的？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没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你们又是怎么谋划着要争夺祖母和我父母留给我的家产的，那时候你们可顾忌过是一家子骨肉会不会绝情之类的话？”

芸娘都震住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凌羡很少和她说起过关于徐家的事，她也知道凌羡和徐家不和，但他曾经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她知道的却不多。为什么中间又牵扯到了他母亲的死？

他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打开，即便芸娘陪在他身边也不见得能够。

凌羡的一番话堵得卢氏再也开不了口，那卢氏缓缓起身来说道：“我就不该来这一趟，现在还指望你什么呢，大过年我来触霉头，这才是自找苦吃。”

卢氏在庞婆子和杨氏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了身，凌羡撂下那句话走远了。

这下最尴尬的人成了芸娘，现在还真是两边都难讨好。见卢氏要走，她也不好挽留，只好歉然道：“他心里顺不过气，夫人勿恼。”

卢氏脸色惨白，她看了芸娘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到了院子里后，她站下来停留了片刻，这又才赶着离开了凌家。芸娘也只是送到了院子里。

等到卢氏一走，芸娘便去了凌羡的身边。

凌羡坐在窗下，兀自地望着某处发怔。看上去倒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的样子。

芸娘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突然有些心疼。不知她从哪里听过的一句话，人这一生都在治愈自己的童年。他的童年、少年时期肯定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想到这里芸娘心里有些憋闷，她上前去将凌羡一下子搂住了。

凌羡怎么也没料到芸娘会抱他，他也理所应当地埋在她的怀中。芸娘轻轻地拍拍他的背，给了他无声的关怀。

片刻后，芸娘这才放开了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苦，还硬要你……”

“没事的。”凌羡的回答依旧平静。

芸娘又说：“为何都没听你仔细说过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你心中的那些伤疤还是不愿意露出来么？哪怕是面对我也不行吗？”

这个女人给了他无尽的温柔，哪怕刚毅的凌羡也会偶尔流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他的声音柔和了起来：“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再说这些的话已经没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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