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姜晏与殷姒黏糊糊地互诉衷肠。
张奋也不忍上前打扰。
可他们进来送草料的，总不能送到日上三竿才出去。
张奋只得硬着头皮前去打扰。
张奋期期艾艾道：“公子，该出营了。”
姜晏被打断，心下不悦，可也晓得轻重。
姜晏：“殷姒，那我先走了，你想吃什么，两日后我给你送来。”
“军中重地，是不能多留，你小心些。”殷姒嘱咐道，又想起自己现在连食材本身的味道都难尝出来的伙食：“做些方便储存的食物吧，这样我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东西了。”
能吃上姜晏做的美味，就能相应减少军中大锅饭的伤害。
姜晏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同殷姒道别。
没了张奋的阻止，徐玉又回到殷姒身边，同殷姒一道送别这意外来客。
徐玉是个彬彬有礼的书生，看着姜晏坐在送货的车马上渐行渐远，还作揖道别，又想起自己如今的军士身份，改成抱拳礼。
【虽不知这人身份，但看着与殷姒相熟，礼多人不怪。】徐玉单纯出于礼貌。
姜晏看着与殷姒并肩而立的少年，心下 恼火。
这小白兔似的少年，是殷姒如今的同僚？
姜晏忘记询问殷姒，打定主意，下回再来，要摸清这少年的底细。
“公子，这同殷姒在一起的少年，属下总觉得有些熟悉。”张奋挠挠头。
这少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不是说面相熟悉，而是气质以及行为举止，让他倍感亲切。
“是了，这少年与公子有时流露出的气质相像。”张奋击掌兴奋道。
姜晏脸色发黑。
他能不清楚吗？
殷姒最吃的就是这种柔弱小白兔似的表情。
自姜晏发现殷姒这隐藏的癖好后，就有意流露出来。
可他是装的，现在同殷姒在一起的少年，一看就是个实心白面团。
姜晏危机感加重。
这少年与殷姒现在是朝夕相处，他得防着点。
姜晏若是知晓，徐玉曾与殷姒同一个大通铺睡着，现在还在一屋值守夜班，心中警报会更甚。
嗯，还是由他姜晏亲自运作后，长留在殷姒身边的。
好在姜晏不知晓。
无知才是最幸福的存在。
姜晏怀揣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回到松土城的住宅中。
姜寒办完事回到宅子里，见到的就是一个充满烟火气的三公子。
张奋幽幽道：“大喜啊，公子在军营中见到殷姒了。”
姜寒表示看得出来，他家公子浑身洋溢的春天气息。不过这张奋怎么看着喜忧参半？
张奋甩了甩自己酸软的胳膊。
【公子平日里体恤下属，家中的活计做完就可以自行回屋休息，今天怎得他一闲下来，就吩咐他干活。】张奋心里嘀咕着。
张奋是不知晓，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对自家公子造成的杀伤力有多大。
……
这头，军营中的殷姒，喜滋滋地咬上一口碎掉的糕点，又充满活力地开始干活。
在马厩干活，要比同营帐的新兵们轻省些，可也不轻松。
殷姒与徐玉，昨夜值完班，今早打扫马厩，将战马喂饱后才能休息。
饶是殷姒一身力气，这一通干下来，也忍不住要捶捶背。
徐玉更是累得不行，连思考今早那陌生男子是谁的功夫都没有。
今早徐玉亲眼目睹姜晏对他和对殷姒的两幅面孔，心下好奇得紧。
当然，君子之道，让徐玉做不出如长舌妇般去找殷姒打听的事来。
除了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殷姒也并无需要隐瞒的事情。
殷姒大方地把姜晏做的糕点同徐玉分享。
殷姒：“来，尝尝看，这是我哥姜晏亲手做的。”
殷姒还是如从前在黑土村那般，与姜晏兄弟相称。
徐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陌生的少年看自己的目光那样冰冷。
让人家弟弟帮自己干重活、累活，能不被嫌弃吗？
徐玉自动为姜晏找好理由。
接过殷姒递来的桂花糕，轻轻咬上一口，香甜可口，真是抚慰了徐玉入营后寡淡的味蕾。
“你哥哥做的糕点可真好吃，还有京都风味。”徐玉赞道。
“他的手艺，那是没得说。”殷姒得意洋洋，仿佛被夸赞的是自己。
徐玉很给面子地继续夸赞姜晏的手艺。
殷姒更是高兴不已：“咱俩算是有口福了，隔两日姜晏还会再到营中送货，他说会再带好吃的来。”
姜晏今后每隔两日，就会来看自己，殷姒心中欢喜。
这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殷姒愉快地同徐玉分享。
徐玉吃糕点吃得正欢快，如同一只囤食得松鼠，脸颊鼓鼓的，好一个白嫩鲜亮的小少年。
殷姒无心欣赏，在徐玉边上，倒是有种找到闺中密友的感觉。
同小姐妹一起分享快乐，闲话家常，吃茶看戏，这是殷姒从前想象的日子。
殷姒想象中自己也能交到个手帕交。
可惜直到流放都没实现。
现在在这简陋的军营中倒是实现了。
两人分享完糕点，便一道回营休息。
姜晏已经表明心迹，也不在意殷姒混迹在军营之中，殷姒当下就放开自己，如常生活。
十几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在外人看来，殷姒的行为举止，就是个纯种的少年人。
……
“少年人嘛，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比不得的，今后值夜就交托给你们了。”
同在马厩干活的军士，油条得很，见殷姒与徐玉面嫩，忙将值夜的活计彻底甩到他们身上。
如今松土城严阵以待，就连在马厩值守也不轻松，老是半夜需要用马。把这军士烦得不行。
徐玉人单力薄，殷姒乐得去住那个值守用的小屋，两人都没提出异议，白日休息过后，便卷铺盖被打包到值守的屋子去了。
“可算是松快了。”其他几个不用再参与值守的军士，都开心地要去庆祝一番。
在马厩混日子的，都不是奔着军功去的人，只想着安闲度日，有新人来，自是可劲用着。
香甜可口的点心，也抚慰不了徐玉受伤的心。
“不是说卫家军军纪严明的嘛，怎的还能出现欺压新兵的事来。”徐玉气呼呼地鼓着脸。
殷姒打量才分别半日的值守室：“再好的屋子，也有顾不到的角落，更何况是军中边缘地带。”
“这儿环境也不错，我们打扫打扫，比营中的大通铺好多了。”殷姒拍拍徐玉的肩膀，鼓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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