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初体验
徐玉很快就被殷姒说服，整理好心情，同殷姒一起打扫。
昨夜值守，只当是临时住所，两人收拾得并不精心，对付一晚也就过去了。
现下被安排长期值守，注定是常驻之地，打扫起来也更用心些。
角落里堆积的杂物都清理出去，横梁上的蜘蛛网也清扫干净，再拿出自带的铺盖铺上……
这活计，殷姒在黑土村也锻炼出来，三两下的功夫，值守处便焕然一新。
徐玉拿着个扫帚，还呆立在那里。
徐玉：“殷姒，你可真厉害。”
徐玉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尽是羞愧。
【我可真是没用啊，全靠着殷姒。】徐玉暗自下定决心，不能都指着殷姒干活。
“都是从前在家中做惯的事情，不值一提。”殷姒摆摆手道。
从前是多久以前？大概是还家徒四壁，住在黑土村的破茅屋里的时候吧。
殷姒猛地心虚，她只在初到黑土村的时候做过家务活，后来除开要力气的，便都是姜晏在忙活。
但这不妨碍她会做，殷姒又理直气壮起来。
两人收拾一番，又忙活一个夜晚，也算是在马厩边上安家落户了。
夜晚战马都寂静无声，很是安分规矩，只偶尔发出一两声叫声。
躺在床上，平静地仿佛还未应征入伍的时候。
殷姒有种错觉，她只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这一想法很快被打破。
刹那间，人声嘈杂，马厩的平静一下子被一道道命令打破。
“今夜值守的是谁？快出来帮忙清点三百马匹，一刻钟后要用。”
马厩里传来的大喝声将殷姒、徐玉吵醒。
早有负责登记战马出入的将官，手持账本出现在马厩场上。
军中政令通达，一道命令层层传递下来，负责执行命令的将官瞬时间就能到位。
命令最后方才通达到殷姒、徐玉这头。
两人是最底层负责值守的军士，夜晚看着马厩不出错就成。
可这种清点战马，配合军士夜袭的时候，值守的人也要到位帮忙。
殷姒、徐玉得到命令，立刻起身出屋，配合清点战马。
战马清点完毕，早有等候在一旁的军士，齐刷刷翻身上马，策马扬鞭，趁着夜色奔袭出营。
殷姒、徐玉忙活一通，深夜已经过半。
殷姒看看天色，清晨将至，人的警觉性最弱，适合夜袭。
也难怪她和徐玉被老兵推出来值夜班了。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如今松土城动作频出，想睡个好觉有点难。
半夜出去的战马，天明时方归。
身上带着血迹的战马，昭示着一场杀戮之战。
殷姒在军营的最后方，感受不到军中紧张冷凝的气氛，可在清洗战马时，也感受到沙场的残酷。
被顶头的将官叫出来清洗奔波一夜的战马，手拿刷子的徐玉，还惺忪着睡眼。
待见到战马身上留下的战斗痕迹时，徐玉一下子清醒过来。
进学时意气风发，想象战场上的将军如何豪迈英勇，徐玉作诗一首“紫陌疆场杀伐间，将军马上射天狼。”
多少豪情壮志，都不足当下马上残留的血迹来得震撼。
尚在困顿中的徐玉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应征入伍以来，殷姒与徐玉，头一回感受到疆场的肃杀。
两人小心翼翼地用刷子沾水，给劳累一天的功臣洗去疲惫。
这战马身上的血迹，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无论当时战斗的多么激烈，如今只剩下这一点痕迹。
战马安静地站在原地，任他们施为。
殷姒与徐玉，也都安安静静地，完成这项任务。
回到值守分配到的住所时，徐玉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殷姒，这就是战争吗？”
流血、牺牲，在他们还未前往的前线发生着。
少年也并非对这世界毫无认知。
京都膏粱里长大，见过繁华；苍茫荒凉之地历经坎坷，知晓世道之艰。
可这次是头一回，见识到戍守边关的流血，于战马身上，管中窥豹。
殷姒当过猎户，对血腥的场面有一定接受能力。
她自认为自己也是见多识广，无所畏惧的。
但战马身上斑驳的血迹，终究是不一样。
只要一想到这些战马在昨夜的经历，殷姒就能联想到厮杀的场面。
“我们的袍泽，都在保护身后的百姓。”殷姒缓缓道。
她没有直面这一切，但也明白浴血奋战之人的拼搏。
……
“呕……”王大川寻到一个角落，默默消化着昨晚经历的一切。
昨夜军中下达的突袭命令，并不需要他们骑兵营出队。
但骑兵营的将领，深谙以战养战的道理，有意让新兵参与进来，提前上战场感受一番。便让骑兵营的新兵跟在夜袭队伍后头压阵。
都是精心挑选、训练的精兵强将，上阵杀敌的本领有余，见过的场面还是太少。
昨日夜晚无光，就那天色，连路都看得并不真切。
可王大川初入战场，头一回经历疆场厮杀。
纵使夜色深厚，他也清晰地感知到刀剑砍到肉里的感觉。
血色浓郁。
直面那冲击时，王大川才知晓自己对征战沙场的认知，是多么的浅薄。
这战场，那是真刀真枪的拿命在拼搏。没有谁能幸免。
卫戍在一旁贴心地递上水囊。
他的许多袍泽，都还在角落里吐着，就他还能完好地站着递递水。
王大川接过，仰头一口闷，漱口完毕，佩服道：“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卫戍直白道：“我自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我们家的人，世代从军，天生该是在战场上打拼的。”
卫元良突发奇想让他去考场上厮杀，真的是件过分的事情。
王大川被卫戍这过分自信的语气整笑了：“你就吹吧，哪有人天生是为战而生的。也就我的卫铮将军当如是。”
卫戍纠正道：“为止战而生。”
他们卫家人，世代守护边疆，为保护身后的百姓，也为以战止战。
王大川不由得高看一眼自己的袍泽。
也是个心怀大义之人啊。
心中正暗生佩服，方才恶心的反应又出现了。
王大川：“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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