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事频起，殷姒与徐玉日日在马厩内值守，也日日眼见军中军士调动。
有夜袭的，也有课白日里主动迎击的。
柔利国也不再满足于小规模的试探，开始加大兵员。
松土城中驻军有限，又无增援到达，卫元良吝惜每一个兵丁，有序调动尽量减少伤亡。
殷姒、徐玉作为最底层的军士，没有权利在营中四处走动，可在频繁受伤、缺失的战马数量上，也能看出一二。
徐玉：“殷姒，这几日，咱们马厩中就没几匹战马还是完好的，大大小小都要添些伤。”
徐玉在军中喂养马匹多日，也处出感情来。看到马儿受伤，分外心疼。
殷姒比徐玉想得要更多些。
“马儿尚且受到不少伤害，更遑论骑马打仗的军士了。”
只有身在营中，才能有这深切的体会。
殷姒：“我有个朋友，也在卫家军中，不知他可还好。”
殷姒想起王大川来。
王大川私自从军，只给她寄去一封信件，就再没有音讯。自己之后入营，也没碰着他，也不知人在何处。
徐玉客观道：“都在卫家军中，总能碰上面。也就那高高在上的骑兵营，训练量大，任务还多，要在里面的话想见一面都难。”
王大川那武艺水平，殷姒回想一番自己与王大川的切磋结果。
应当不会在骑兵营里头，殷姒摇摇头。
……
姜晏再次带着精心制作的吃食，来到军营中，明显地感觉到殷姒的不对劲。
姜晏关切道：“殷姒，你怎么看着心情不佳？”
殷姒昨夜又忙碌半宿，精神萎靡，连带着身处其中，难免情绪波动，姜晏能看出来很是正常。
殷姒感慨道：“姜晏，我这两日，明显地感觉到，将士们征战沙场的不容易。”
殷姒抱膝坐在草料堆上，整个人显得迷茫又无助。
殷姒身在营中，能感受到战事胶着。
她只一心想躲在这军中马厩里，待到此番松土城危机结束，便卸甲归田，是否太过狭隘了？
姜晏看得心疼，这不应当是殷姒一个女子苦恼的事情。
姜晏肯定将士们的不易：“这天下大势如此，熙朝外敌环绕，唯有拼死御敌，才能让自己身后的人有一个安居乐业之所。”
殷姒略带迷茫道：“姜晏，那我这一身武艺，是否应当为这份安居献一份力？”
殷姒自幼习武，武力并不弱，缺少的是在沙场上的历练。
姜晏心里清楚，殷姒若上得战场，并不会逊色于男子。
可听到殷姒这么问，姜晏自私了。
他方才还能冷静地分析戍边将士的不易，这会儿又怕殷姒当真一时脑热，亲上战场。
天下军士千千万，殷姒只有这一个。
姜晏换了一种说法：“殷姒，你在这军中马厩里任职，喂养战马，也是一种付出。”
“军中将士各司其职，才能抵御外敌。”
姜晏肯定了殷姒的价值。
殷姒略有些迷惑，姜晏这说法，没有毛病，但总感觉怪怪的。
姜晏见到心上人探究的眼神，叹口气道：“好吧，我得承认，我自私地不希望你去战场上面对不长眼的刀剑。殷姒，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不希望你去涉险。”
“更何况，你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姜晏一语道出。
殷姒点点头，她的身份在军营中一旦曝光，恐会危及自己和姜晏，是不能去冒险。
可殷姒也不认同姜晏的想法：“姜晏，人可以有自私的想法，但真到柔利国入侵的时候，我们凉昌郡的每个人，无论妇孺老幼，都会拼死一搏的。”
“我殷姒，也是军士中的一员，我会担心身份被识破，但也不会自私地去逃避。”殷姒正色直言。
殷姒这个样子，可爱得紧。
这样直率坦言，心向光明的殷姒，也是姜晏所欣赏的女子。
四下无人，姜晏轻轻地环住殷姒：“那我正义凌然的殷姒呀，若真有那么一天，让我先挡在你面前吧。”
姜晏恨透了自己无能的身体，若有危险降临，他定会选择站到她的面前。
而不是，再出现殷姒替的应征入伍的事情。
殷姒健康的面庞微微泛红，姜晏可真是，随时随地都抓住机会表白啊。
殷姒可不认同姜晏的想法：“我一日是军士，就一日会挡在你的面前，可别忘了，如今我是兵，你是百姓。”
姜晏的神情渐渐郑重起来：“殷姒，我不开玩笑，你好生待在军中任职，莫要出头，也莫让我揪心。”
殷姒轻轻挣脱姜晏。
她不认同姜晏时刻想要保护她的想法。
过往的经历早已证明，她也能够保护姜晏的。
“姜晏，我从不是菟丝花，也不会按你的想法，从今往后只躲在你的身后。你不能因我女子的身份暴露，就区别对待我。你说过的，我从前怎样，今后便怎样过活。”
姜晏见殷姒面露不满，微微叹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更没有要限制你行动的意思。若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够保护你。”
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挡在自己身前，姜晏无法接受。
姜晏：“你保护过我许多回，也应当让我保护你几次，这才公平。”
“……”殷姒无言，她与姜晏之间，尚且还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殷姒习惯了作为保护者的角色出现，而姜晏，正在尝试，一点点成为殷姒的依靠。
让她习惯于，不那么独当一面，适当依赖他。
两人在这方面的观点冲突，谁也说服不了谁。
当下只是闲谈叙话，真到面临的时候，两人心中，都有各自的选择。
多说无益，且待日后。
这当口，殷娰同姜晏说完心事，也疏解不少。
日日在这大营中，难免被扰乱心神。
战事起，将军领命，军士血战，亲眼窥伺到一角的殷娰，心中也被潜移默化着。
当下，唯有把心中的万千思绪，就着姜晏带来的美食，一口一口的吞入腹中。
别的不说，军中的火头营若是能有姜晏的一半手艺，卫家军的战力定会再增强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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