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徐福的身份之谜
墨色里,剑奴荆月突然勒住战马,停下追赶。
缰绳在她玄铁护指间绷成一道直线,夜风卷起她鬓边青丝,映得眉间那枚六芒星花钿红得刺目,宛如一滴将凝未凝的血。
“为何停下?”
一名锦衣青年驱马上前质问,皮质小冠下的眉头拧成结,金线刺绣在月光下流淌着奢靡的光泽,却衬得荆月那袭墨色深衣愈发森冷。
“就这么放他们走,如何交代?”
“阎乐,你要搞清楚,需要向上交代的人是我。”
她的声音像冰刃刮过铜器,冰冷刺耳:“不是你。”
“荆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阎乐瞳孔骤缩,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他本是荆楚阎氏贵族,秦灭楚后沦为隐官之人,如今靠着赵高的权势平步青云,怎能容忍一个杀手如此无礼?如果不是有所畏惧,作为赵高的乘龙快婿,他会杀了荆月。
“你若想追…”
荆月忽然转头,莞尔一笑,月光在眼中却凝成两汪寒潭。
这笑容让阎乐骤然心迷,却又被冰醒。
“我倒不拦你,只是当心别被蒙逊生擒,到时候....”她刻意顿了顿,“恐怕连中车府令也保不住你的这颗愚蠢的脑袋。”
说罢,荆月的唇角再次勾起勾魂的弧度,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也随之发出稀碎的嗡鸣,那不是饰物,而是可以摄魂的囚牢。
阎乐座下骏马闻声,不安地倒退三步,阎乐的脸色更陡然生变,比月光更惨白,怒意在这一瞬间化为惊恐。
在这盘暗流涌动的棋局里,每个人都会默契地守着看不见的边界,也都在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与物,更是在等对手犯错,尤其是致命的错。
秦怀之是秘案监御史,是皇帝钦点的朝廷命官,如果阎乐明目张胆追杀秦怀之,无异是自寻死路。
这种明显且愚蠢的做法会反噬到赵高的身上,进而也会拖累少公子胡亥,从赵高受命教授胡亥律法的那一刻起,赵高的命运就跟胡亥捆绑在一起。
这个道理,荆月懂,阎乐却不懂,也不是真不懂,只是被立功心切蒙蔽了双眼而已。
夜色更深了,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
荆月抚摸着腰间青铜剑柄上的饕餮纹。
忽然间,她很想知道:“当风暴真正来临之时,这些自以为执棋之人,会不会也沦为他人掌中的棋子呢?”
残月,密林。
三匹快马骤然勒缰,马蹄扬起的枯叶还未落地,秦怀之已翻身下马。
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张蓁,触手处尽是冰凉。
“如何?”
“不妨事。”
张蓁拭去唇边血迹,掌心淡金色光晕如风中残烛,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像给一尊玉像蒙了层纱。
秦怀之盯着那抹即将消散的金芒,三个时辰前,他尚以为世间的众多诡事不过是志怪传说,此刻才知,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
超出认知的事物并非不存在,只是无缘得见。
这个世界里有太多无缘得见的事与物。
“灵力...如何恢复?”
他声音发紧,仿佛喉咙里卡着根刺。
因为他感到自责。
成为这个世界的秦怀之,除了能耍点嘴皮子,真可谓是文不成,武不就,若说手无缚鸡之力,倒也夸张,可毫无拳脚之功,这也是事实,一个大男人,三番五次地让一个小女人舍命守护,他能不自责吗?
此刻,他倒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大祭司房阿,能不能打不知道,起码应该会些法术吧?
“将养几日便好,没事的!”
张蓁浅笑宽慰,青丝拂过染血的衣襟,似墨梅点绛。
“此地不宜久留,我的兵马在前边接应。”
蒙逊生怕再有突变,警惕地环视四周,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入城时,秦怀之才觉后背冷汗已透重衫,心也总算落了地。
“蒙兄,赵高与徐福究竟在谋划什么?你了解徐福吗?”
临时安置的宅子里,秦怀之问出压在心头的疑惑。
“具体情况...我也所知有限。”
蒙逊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大公子不受宠,陛下偏爱幼子胡亥,赵高与少公子亲近,为他谋划前程,虽是野心昭然,倒也情有可原,至于徐福...”他浓眉紧锁,继续道:“倒是此人身世有疑...”
秦怀之心惊,赶忙追问:“疑在何处?”
“我与他不熟识,但我叔父与他多有交集,徐福自称是徐国后裔,齐地琅琊郡人,恐怕并非如此!”蒙逊略微压低声音,继续道:“据查,此人有可能是古蜀巫咸国的遗民...”
“巫咸国!?”
秦怀之与张蓁相顾失色。
张蓁提及上古巫咸国有“青铜尸蚕蛊”的秘术,可以将血肉之躯化为金石,倘若徐福真是巫咸国后裔,很可能掌握这种秘术,铜俑异变之事也就说得通了。
只是...
徐福为何要如此做?
他深受嬴政宠信,如此做的目的何在?究竟有何图谋?只是为了帮胡亥对付扶苏?还是说…跟长生有关?
另外,如果蒙逊的猜测无误,倒是可以说明徐福跟教授徐信仅是相貌雷同而已,绝不是教授的魂穿。
徐信是现代社会里的考古专家,要说对历史知识的考究,绝对没问题,要说他精通“青铜尸蚕蛊”这样的上古秘术,秦怀之打死都不信。
“到底是不是巫咸国遗民,我无法确定,眼下也只是猜测,至于你说目的何为,我更无从知晓…”
蒙逊摇头,无法解答秦怀之的疑惑。
“既然如此,兄长为何不早些奏明陛下?”
“上奏?”
蒙逊再次摇头,苦笑更甚,“无凭无据,如何上奏?那徐福极为得宠,犹如大秦国师一般,但凡递上奏本,便是质疑陛下的长生大计,蒙氏一族担待不起这等罪名。况且大公子如今的境遇堪忧,若再生事端...”他长叹一声,酒樽在掌中微微震颤:“故而今夜之事,我也只能冒险潜入,既不能得罪少公子,也不敢触怒徐福,只能暗中相助。”
抛开徐福不谈 只说公子扶苏。
他被贬上郡,缘由错综复杂。
扶苏的母亲是楚国公主,当楚国外戚势力在秦廷被连根拔起时,他的母亲被逼死,有着楚人血脉的扶苏同样遭受牵连,但这并非主因,扶苏被罚往上郡监军的根本在于政见相左。
对此,秦怀之并不全盘否定嬴政的做法。
秦朝初立,表面臣服之下暗流汹涌,六国遗贵谁不思复?若不继续以雷霆手段压制,帝国恐将在仁政中倾覆。
再者,扶苏过度倚重楚人与蒙氏,继位之后若其缺乏铁腕,这两股势力必成尾大不掉之势,嬴政苦心经营的皇权根基恐将毁于一旦。
“确实如此!”
秦怀之理解蒙逊的顾虑,却也为此忧心忡忡。
眼下,仅有推测而无实证,自己若贸然上奏,非但无济于事,反会开罪少公子府和徐福,两边都受宠,都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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