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劫后余生的情意绵绵
“蒙兄...”
秦怀之暂且放下心忧,问起陨石和秦卒尸俑的下落。
另外,他更想知道那些青铜碎片的去处。
“已被“玄符卫”悉数运离东郡。”
蒙逊重重放下酒樽,与案几相撞发出沉闷回响,“他们是奉陛下旨意,将那些兵俑送往骊山大墓,兄弟们…竟然就这样成了殉葬俑。”
秦怀之问:“玄符卫?为何是他们?”
蒙逊摇头:“我也不清楚,但他们确实奉旨。”
秦怀之又问:“兵俑运走前,容貌可有变化?”
蒙逊略做回想,摇了摇头:“并无变化,还是那晚的样子...”
二人交谈间,调息完毕的张蓁忽然开口。
“蒙将军,此间可有骊山徒?”
蒙逊神色一凛,目光在秦怀之脸上逡巡片刻,终是缓缓颔首。
无需多言也能明白,骊山徒以甲士之姿现身东郡,显然是扶苏在暗中积蓄力量,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言自明。也可以想象,真要到了那一天,少不了会有血雨腥风。
“你们是如何知晓?”
蒙逊了解秦怀之,也相信他不会泄密,但还是疑惑。
“陨石坑中有五具异化尸身,腰系龙凤纹白玉佩,尤其喉间还皆有“骊山徒”烙印,故而才猜测…”
“陨石坑?异化?怎么可能?”
“那五人不是你派去值守?”
“那地方过于诡异,危险重重,我怎会派人值守?”
蒙逊矢口否认,并强调道:“再说了,此事干系重大,我又怎么可能把“骊山徒”派到明处?不对,“骊山徒”怎会有白玉佩?”
说话间,他骤然起身,甲胄铿锵作响,“这必定又是荆月等人搞鬼,如此说来,荆月也必有察觉,此事非同小可,不行..."他眼中杀机骤现,“此女必须除掉。”
“将军且慢!”
张蓁抢先拦下,“那些印记已被我抹去,查无可查,另外...”她眉尖骤蹙,继续道:“我观五具尸体的异化另有蹊跷,未必与那女子有关,将军暂且安心,无需徒生事端。”
蒙逊略作迟疑,还是拱手致谢,心里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对了,蒙兄,陆戬可救下?”
蒙逊刚要离开,秦怀之赶紧询问陆戬的生死。
“身中三箭,一箭险些穿透这里。”
蒙逊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继续道:“好在大难不死,我留他在府中养伤,短时间恐怕不能跟在你身边了。”
“无妨,让他好生养伤!”
秦怀之放下心,送蒙逊出门。
出驿站的时候,蒙逊回身劝道:“怀之,我总觉得这件事牵涉太多,虽然你奉旨查案,但…”他犹豫了一下,苦笑:“算了,你我兄弟一场,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多加小心,别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
“我知道!”
秦怀之点了点头,目送好友离开。
蒙逊的劝告,是善意提醒,也可以视作某种警告。
字字句句都裹着情义的外衣。
却又是暗藏锋芒,如同一把裹了绸缎的匕首。
从蒙毅说话时的表情,秦怀之敏锐地察觉到他一定藏了心事,吐露出来的情况也远不及他所藏的十分之一,恐怕这其中的大多数隐藏都与公子扶苏有关。
回到屋子,秦怀之收起思虑,斜倚在案几旁,目光一刻不停地追随着正在整理药箱的张蓁。烛火在她眉眼间跳跃,将那张沾着尘灰的脸庞镀上一层柔光。
看着看着,不知怎的,他忽然笑出声。
“你…傻笑什么呢?”张蓁抬眸,指尖还捏着一截止血的纱布,见秦怀之懒散轻松的样子,不由地随之抿嘴一笑。
“我在想…”
秦怀之支着下巴,眼底映着跳动的烛光,“今夜若是没有你,我怕是已经成了那些青铜俑中的一尊,届时也会被送往骊山,一动不动地站在地宫里,给皇帝当守墓的武士俑。”
张蓁指尖微颤,纱布飘落在地。
她强压下眼底的后怕,故意板起脸:“竟胡说!”随即又笑道:“真要说谢,理应谢蒙都尉才对,至于武士俑…”她故意上下打量衣衫凌乱的秦怀之,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是何意?”
“据《葬制》记载,殉葬俑需身形挺拔,仪容端正...你嘛…”
“我怎么?不配吗?”
“似你这般歪七扭八,仪容不端,就算被抬去,恐怕也不得入选,多半会弃于荒野,被百姓捡回去垫彘舍。”
秦怀之猛地瞪圆了眼睛,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指节都泛了白,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蓁儿,你这话可真是往人心窝子里捅,我乃堂堂秘案监御史…”
他故意将“秘案监御史”几个字咬得极重,“”大秦重臣,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垫猪圈的臭石头?”
“重臣?”
张蓁忽然倾身上前,发间那支檀木簪垂下的流苏“叮当”轻响,在案几上扫出一道细碎的光痕。她眯起那双灵动的杏眼,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有多重?能压弯今夜的月亮吗?”
“那个…”秦怀之望了一眼窗外,一轮圆月跳上夜空,想要压弯可能有些难度,“反正…起码是栋梁之材的分量!”说话间,他挺直腰板,玄色官服上的银线云纹在烛光下流转,见张蓁撇嘴角,不满地问:“怎么?你不信?”
“信,怎么不信?”
张蓁突然笑出声,又急忙用袖口掩住唇,眼波流转间学着某人冷冽的声调:“只是下次遇袭时,还请我们的栋梁大人躺得端正些,别再被人说成是......”她故意顿了顿,将“小男人”三个字说得百转千回,连眼角那颗泪痣都透着促狭。
“蓁儿!”
秦怀之耳根瞬间涨得通红,“你怎么也如此说我?”
“非我所言啊,这可是你朝思暮想之人…”
“乱说,什么朝思暮想…”
秦怀之猛地凑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轻颤的睫毛、湿润的朱唇:“她分明是我的噩梦,你才是...”声音突然低哑下来,“朝思暮想!”
“又胡…胡说浑话!”
张蓁手上一抖,药箱里的瓷瓶"叮铃哐啷"撞作一团。她慌忙后退,却打翻了案几上的茶杯,浅褐色的药茶在素白绢布上洇开,像极了此刻她脸上止不住蔓延的绯色。那红晕从耳尖一直烧到脖颈,连带着木簪流苏都跟着乱晃,在烛光里划出慌乱的弧线。
“蓁儿!”
望着少女羞乱的样子,秦怀之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软,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春风拂过新柳,眸光灼灼地望着她:“没想到你竟精通术法。”
张蓁定住心神,长睫低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繁复的云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过是幼时随父亲学过些皮毛……悟性不佳,始终不得精髓。”
“悟性不佳?”
秦怀之眉梢一挑,眸中笑意如星子闪烁,“蓁儿若再多几分悟性,怕是要羽化登仙了,到那时,我想见你一面,岂不是得沐浴焚香、斋戒三日?”
张蓁抬眸,杏眼微弯,眼尾那颗泪痣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灵动:“你便是如此心念我?想…见我?”
直白,近乎挑衅。
烛火摇曳,映得她耳尖泛红。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毫不闪躲地望进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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