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再入幻境

黑暗如幕布般被无形之手撕开。

秦怀之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四周已陷入一片死寂的幽暗，潮湿阴冷的空气裹挟着腐朽气息钻入鼻腔，脚下地面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光泽。

眼前是一条不见尽头的甬道，两侧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扭曲的符文，每一道刻痕都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微光。

那液体粘稠如血，却散发着刺鼻的金属腥气，顺着石壁缓缓流淌，在凹陷处汇聚成一个个细小的血洼。

“这是什么地方？”

秦怀之努力压制心中的恐惧，稍稍靠前，半个身子护住张蓁。

因为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判断当下的状况应该还是幻境，但这样的幻境着实让人惊恐。另外，还有一层担心让他每次经历幻境时都后怕不已，如果在幻境中无法醒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

张蓁并没有经历过这种空间转换，内心的惊慌远大于秦怀之，声音里明显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甬道尽头，九级青铜台阶泛着幽绿铜锈，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张牙舞爪的饕餮纹。踏过台阶，甬道两侧站立着真人大小的青铜人俑，各个面容扭曲可怖。

有的双目圆睁，眼角撕裂；有的嘴巴大张，似在无声尖叫；更有些面容完全融化，只余一团模糊的青铜浆液。它们的双手皆以诡异的姿势向前伸展，指尖滴落着暗红色的铜锈，在地面汇成细小的血洼。

“这些铜俑...”

张蓁的声音发颤，“好像都是由活人异化而成！”

“啊？！”

秦怀之闻言，凝神细辨，通过微弱的光线发现，几个铜俑的颈部确实裸露着尚未完全铜化的皮肤组织。更令他骇人的是，这些人俑的眼珠似乎会随着二人的移动而转动，丧失灵魂的瞳孔里闪烁着幽绿色的磷火。

在这种毛骨悚然的注视下，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甬道的尽头。眼前再次出现九级青铜台阶，同样泛着诡异的铜绿。

并非是回到起点，因为台阶之后已经无路，一面青铜照壁竖立在那里，成为甬道的尽头。

照壁上浮雕着九州山河，却在雍州方位缺了一块，呈黑色，但这黑色不是实质性的色彩，更像是幽暗深渊的入口。

浮雕间的沟壑里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很像是陈旧的血液，不时鼓起血泡，“啵”的一声炸开，溅出带着铁锈味的血珠。

照壁前，左右分立一尊三丈高的青铜巨像。

左为鸟首人身，羽翼收拢，每根羽毛都以发丝粗细的铜丝编织而成，在幽暗中泛着青黑色的金属光泽。鸟喙大张，露出内里层层叠叠的锯齿状铜牙，舌尖却诡异地雕刻成微型编钟的形状。修长的脖颈下方，肌肉虬结的人身布满羽纹，六只手臂呈扇形展开，每只手掌心都嵌着一颗赤红如血的玛瑙，正随着呼吸的节奏明灭闪烁。

“它应该是朱雀！”

张蓁仰望左边的青铜巨像，不由后退了两步。

“朱雀？”

秦怀之有些迟疑，在他的认知中，四象中朱雀的形象多与凤凰类似，怎么会是这幅凶兽妖魔化的模样？

“如果它是朱雀，难道…这个是？”

秦怀之仰望右边的蛇首人身巨像。

右首的蛇首巨像更显阴森，蛇头上每一片鳞甲都薄如蝉翼，边缘锋利如刃，随着转动发出“沙沙”的金属摩擦声。

分叉的信子由两柄青铜剑拼接而成，剑身上刻满细密的诅咒符文。人身部分覆盖着龟甲纹的甲胄，腹部竟镶嵌着七颗按北斗排列的夜明珠，在昏暗的甬道中投射出惨白的光斑。

最骇人的是它拖在身后的蛇尾，由九节青铜椎骨拼接而成，每节骨缝间都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缕缕青烟。

“没错，它就是玄武！”

张蓁极其肯定地说出秦怀之没有说出的猜测，“就像禹鼎分阴阳，玄武、朱雀也是如此，世人将四象定为神兽，其逆面必然是凶相，本色也应是如此。”

秦怀之认同这种说法。

人们通常会对自身认定的祥瑞采用善的角度来描绘，但阴阳相辅相成，善的另一面必定是邪恶，诚如那句一念为佛，一念成魔，佛魔本就一体，只是念念之差。

两人的视线下移，两尊巨像的下边各立九个青铜兵俑，皆双手持铜戈，冲着台阶处怒目而视，仿佛在警惕与敌视两人的临近，似乎下一秒就会挥出手中的长戈。

张蓁心惊，却发现身上并无应手之物，只能将头上的铜簪紧握手中，并将体内灵力全部积聚在铜簪之上，以防眼前这些异物暴起发难。

“缺口的形状似乎与小鼎缺失的碎片很像…”她望向影壁，心中疑惑，“为何独缺雍州？”

“或许，我们所处的位置在雍州境…”

秦怀之的话音未落，甬道内的温度骤降，青铜人俑突然动了起来，面容也随之融化，重新塑形，九个铜俑竟然分别渐变成秦怀之和张蓁的模样。

“它们在模仿我们！”

秦怀之骇然，同时发现临近的一尊“自己”铜俑，右手手腕处竟然也浮现出了神树纹路。

“滋啦啦！”

这时，两尊巨像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鸟首像的羽翼陡然间完全展开，足有三丈宽，数以千计的青铜羽毛“铮铮”直立，每一片羽毛都是锋利的青铜薄片。蛇首像的脊椎节节爆响，蛇尾如钢鞭般抽打地面，在石板上留下焦黑的灼痕。

下一瞬，两尊巨像镶嵌的红宝石眼珠同时转向二人，瞳孔中映照出秦怀之手腕上发光的神树纹路。

“快…快走！”

张蓁觉察不对，拽着秦怀之急退。

能去哪里，她也不知晓，更找不到摆脱这个幻境的方法，只想远离眼前这两尊非人非兽的巨像，以及那九个诡异的青铜人俑。

然而，不等两人退下台阶，整个甬道突然倾斜，台阶下的那些血洼瞬间汇成血河，朝着二人汹涌扑来。血河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有些竟是东郡那些异化军卒的脸，就连黄诚也在其中。

“锵！”

最前排的一尊青铜兵俑猛地挥出长戈，秦怀之急躲，青铜戈刃擦着他的衣角重重劈在地面上，溅起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轨迹。

火星落地的瞬间，竟如活物般在血水表面蠕动，化作一条条细小的火蛇腾空而起，朝着秦怀之的面门扑来。

“断！”

随着张蓁的厉喝，铜簪化作一道白光，火蛇被斩断，落入血河中消失不见。


　　(https://www.24kkxs.cc/book/4241/4241060/11111082.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