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三府联合搜查
“这些楚商与方士的最终聚集点，指向了清源里深处一处颇为雅致的别院。”话语间，陆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声音压得更低几分，“经下官多方查证，发现这处别院登记在一个叫项修之人的名下。”
秦怀之眉头微蹙：“项修？”
“正是，此人是楚将项燕的族亲，现为长公子府上门客。”说着，陆戬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徐徐展开，“这项修有一个族亲兄弟叫项梁，在会稽郡吴县颇有名望，当地人都尊称其为项夫子。”
“项梁？”
秦怀之的手指颤动了一下，随后挠了挠嘴角，“你说的这个项梁，是不是有个侄儿叫项羽？”
陆戬面露讶色：“府令明鉴，项梁确实抚养着亡兄之子项羽，据说此子天生神力，有扛......不知府令从何处听闻？”他本想说有扛鼎之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坊间传言罢了。”秦怀之笑了笑，指尖在案几上轻叩，发出沉闷的声响，“你继续说，还有什么发现。”
陆戬趋前一步：“下官觉得此事可查，于是便收买了一名能入别院送柴的杂役。据其所述，别院内守卫森严，绝非寻常商贾宅邸。他曾偶然听得内院传来激烈争执，隐约涉及东郡、铜人、象军等词......”
“啊？！”
秦怀之刚拿起的竹简"啪"地落回案上，“当真？”
“当真!”
陆戬点了一下头，“那杂役虽口齿笨拙，但下官反复盘问三日，确信无误。”他目光灼灼，声音压到几不可闻，“下官推断，这些楚商与方士借长公子门客的别院密谋，恐怕与东郡铜俑异象大有干系，说不定...”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手势，“是在筹谋某种借助铜俑邪术的阴谋。”
“哦!”
秦怀之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重新拿起那卷竹简，翻看了几眼，忽然抬眼望向陆戬：“陆兄，此事非比寻常，你...曾禀报蒙毅将军？”话音未落，便见陆戬面色陡变。
“府令明鉴！”
陆戬突然跪地，额头触及青砖，"下官虽蒙将军提拔，但既为府丞，便是府令的属吏。事关重大谋，陆戬虽是粗人，却也明道理，岂敢因私废公？”他抬起头时，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秦怀之急忙起身，绣着云纹的官靴停在陆戬面前：“陆兄何至于此！”他弯腰扶起陆戬，“公堂之上，你我官属有别，但在公堂之外，咱们不是外人，与蒙将军更是如此，你别多心，我就是怕…”具体怕什么，秦怀之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必要说，陆戬心知肚明。
不过，也就是在一瞬间，秦怀之的脑中勾起一连串的线索链条。
项修，扶苏的门客，项梁的族兄弟、楚地，项梁势力、方士，擅长邪术、东郡铜俑、象军、荆月…
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悄然编织而成，正在闭合。
秦怀之坐回长案后，沉默良久，突然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去查一下，看看有无不法之处。”说着，他收敛笑容，站起身:“即刻前往上卿府报备，同时请廷尉府调派精锐，一个时辰后，三府联合搜查清源里别院。”
“诺!”
陆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立刻领命。
半个时辰后，府衙大门外，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上卿到…”
“廷尉到…”
府衙外，两辆华盖马车几乎同时停下。
蒙毅一袭深紫官袍，腰间悬着御赐玉带，步履沉稳，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凝重。廷尉姚贾紧随其后，身着玄色官服，目光锐利如鹰隼，手按剑柄，显然已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秦怀之早已在堂前相迎，见二人现身，赶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上卿、廷尉，事出紧急，不得不惊动二位。”
蒙毅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堂内肃立的秘案监卫士，又在陆戬的脸上停留数秒，沉声道：“怀之，究竟何事？”
姚贾则直接问道：“可是与东郡铜俑以及象军异动有关？”
秦怀之侧身一引，示意二人入内详谈。
待二人落座后，他才缓缓开口：“确实如此，但牵连更广。”
他取出一卷竹简，递向蒙毅，“下官近日查得，咸阳城西清源里一处别院，乃长公子门客项修所有，此人正是楚将项燕族亲，与会稽郡的项梁关系密切。”
“项梁？”
蒙毅接过竹简，眉头微皱：“那个在吴县广收门客的项夫子？”
他知晓项梁这个人，而且还知道项梁很早就攀附上扶苏，暗下里得到不少扶苏的关照。对于扶苏的这种做法，他不太赞同。收拢人心可以，但要有度，超过了那个尺度，很容易落下话柄。
眼下，麻烦不就来了!
“正是。”
秦怀之点头，“更蹊跷的是，近日有楚商与方士频繁出入此院，所以我想查一下，看看那些人是否有不法图谋，也是想查清楚他们到底跟东郡乃至象军异动有无关联？”
姚贾眼神一厉：“应该查，且不说异动之事，就凭项氏乃是楚地遗贵，就应该好好查上一番，若有复辟之祸心，理应当诛!”
秦灭楚后， 楚地有这样一句话在流传，“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扶苏身为秦国的长公子，不仅不小心提防，还多加拉拢纵容，像姚贾这样的一些朝臣对此很不满，认为这等行径终会害了秦国，
蒙毅的眉头紧了又紧，指节在案几上无意识地轻轻叩击，显然在思索。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秦怀之：“证据确凿？”
秦怀之回道：“陆戬已反复核实，若放任不管，我怕…”
姚贾冷笑一声，打断秦怀之的话：“既涉谋逆，自当彻查！廷尉府已调精锐甲士，即刻便去封查那所别院，不管牵涉到谁，都应查明，奏报陛下。”
蒙毅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头：“事关重大，确实不可轻忽。”他看向秦怀之，目光深邃，“怀之，此事你全权负责，但切记…务必谨慎。”
秦怀之拱手：“明白。”
姚贾起身，手按剑柄，眼中杀意隐现：“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蒙毅眉头紧蹙，但终究未再多言。
秦怀之清楚蒙毅的为难与担心，深吸一口气，随即转身，高声下令：“传令！秘案监、廷尉府从卫即刻集结，此行清源里别院，搜查一切与东郡、铜俑、方术相关的文书、器物、人员，需要找到实证，凡有抵抗者，就地…缉拿!”
堂外，铁甲铿锵，刀光映日，当马蹄声如惊雷般碾过咸阳城的青石板路时，城中百姓们惊恐地看见，一队黑衣武士杀气腾腾地向着城西涌去，腰间的铜牌在阳光下闪着道道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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