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认我这个大舅哥了是不是？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人胆子也大了。
“李木匠！你修了寨门，记一功！一袋米，二两银子！”
“孙家嫂子！你帮着熬药，记一功！半袋米，二百文钱！”
队伍慢慢动了起来，没人敢插队，没人敢多拿。
分到东西的，脸上是喜悦。
没分到东西的，脸上是羡慕，却没人敢闹。
陆轩就站在场子中央，手按在刀柄上，一句话不说。
他站在那里，就是规矩。
就在这时，人群边上起了点小骚动。
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挤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脸洗得很干净，可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
她没有哭，也没有下跪。
她径直走到陆轩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陆猎户。”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我们姐妹几个，都是逃难过来的孤女，没力气打仗，也不会伺候人。”
她顿了顿，抬起头，直视着陆轩。
“但我们会做针线活。山里天冷得快，你们的衣服都破了。我们可以给大伙儿缝补冬衣，换一口吃的，换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叫柳如烟。
她身后那几个女孩，都紧张地抓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陆轩。
安小柒从陆轩身后探出头，小声说：“大哥，她们的手很巧，补的衣服看不出痕迹的。”
陆轩的眼睛从柳如烟那张脸上扫过，然后下巴朝着安小柒那边抬了抬。
“带她们去住的地方。”
安小柒眼睛一亮，几步跑过去，一把拉住柳如烟的手。
“姐姐们跟我走，村西头还有几间空屋子，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一个打了酒嗝的嗓门从人群里炸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一群外来的娘们一来就有饭吃，有地方住！老子是土生土长的杏花村人，反倒什么都捞不着！”
人群哗的一下散开，空出一块地。
刘大壮晃晃悠悠地挤了出来，一张脸涨得发紫，老远就一股酒臭味。
“陆轩！你现在出人头地了，就不认我这个大舅哥了是不是？”
刘大壮两手叉着腰，走到场子中间，一脚踢飞个空麻袋，土都扬起来了。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我是你前头的大舅哥！按理说，你发的这些财，就是我们刘家的！怎么着也得有我一半！”
他这么一喊，旁边几个因为没出过力而分不到半点好处的懒汉，眼珠子跟着滴溜溜地转，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对啊！大壮哥说得有道理！好歹是亲戚！”
“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一点不给吧？太不近人情了！”
“就是，咱们都是本村人，倒不如外来的了……”
刘大壮听见身后有人帮腔，气焰更盛，脖子一梗，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他两三步就冲到了陆轩脸跟前，一股浓重的酒气混合着汗臭味扑面而来。
“你别忘了自己姓啥！要不是我们刘家，你早饿死在那个破屋里了！现在想把我们刘家踹开？门儿都没有！”
周围的村民吓得又退开几步，那些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懒汉也都闭上了嘴，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车上的赵虎脖子都红了，抓着开山斧就要往下跳。
陆轩没回头，只抬了抬手。
赵虎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那只抓着斧头的手，青筋一根根都鼓了起来。
陆轩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看刘大壮，就像在看一块挡路的石头。
刘大壮见陆轩不答话，只当他是怕了，胆气更壮，梗着脖子嘶吼：“老子是你大舅哥！你动我一下试试！”
话音未落，他那只砂锅大的拳头，就带着呼呼的风声，恶狠狠地朝着陆轩的脸砸了过去。
拳头在离陆轩鼻尖不到半尺的地方，骤然停住。一只手，不知何时探出，像一把铁钳，轻描淡写地握住了刘大壮的手腕。
下一秒。
“咔嚓！”
一声清脆得让人牙酸的骨头错位声，在死寂的晒谷场上炸开。
刘大壮脸上的酒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成了死人般的惨白。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滚落。他想把手抽回来，可那只手如同烧红的烙铁铸在他腕骨上，纹丝不动，剧痛从手腕直冲天灵盖。
“你……”他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炭，只挤出这一个沙哑的音节。
陆轩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他抓着刘大壮手腕的手，像是拧一块湿毛巾一样，漫不经心地，又转了半圈。
“咔嚓！”
这一次不再是闷响，而是骨头彻底断裂的碎音。
“啊——！”
刘大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人疼得弓成了虾米，那条胳膊和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像条死蛇一样软塌塌地垂下来，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晃荡。
陆轩依然没有松手，像是拖着一条死狗。
他抬起另一只脚，快如闪电，精准而又沉重地踹在了刘大壮的膝盖窝上。
“噗通！”
刘大壮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挺挺地跪倒在陆轩面前。尘土飞扬。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陆轩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一只沾着泥土的靴子，重重地踩上了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死死地碾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踩着刘大壮，抬起头，眼睛扫过场子里的每一个人。
刚才还跟着喊的几个人，把头低了下去，脚底下直搓土。
整个晒谷场，除了刘大壮的哀嚎，再没半点声音。
“我再说一次。”
“无功者，不受禄。”
陆轩脚下微微用力，刘大壮的嚎叫变成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挑战规矩者，死。”
说完，他挪开脚，像是踩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在地上蹭了蹭。
他转身走回大车旁，重新站定。
仿佛刚才那个废人胳膊的，不是他。
赵虎咽了口唾沫，看着地上像条死狗一样蜷缩着的刘大壮，感觉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拿着名册大声喊。
“下一个！吴老三！”
分东西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领到东西的人，都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离开，没人敢再多看陆轩一眼。
一个崭新的规矩，用血和断骨，刻进了杏花村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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