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奴隶市场

黑石城的奴隶市场位于城西一处开阔的校场，每逢初一十五开市。姜长歌一行人抵达时，校场上已经人头攒动，喧嚣震天。

为掩人耳目，姜长歌换上了一身北疆常见的男子装束——深灰色棉袍配鹿皮靴，头发用布巾束起，腰间挂着一把装饰性的短刀。阿蛮和碧桃也作男装打扮，三人看起来就像寻常的富商子弟。

谢无咎没有同行，但派了一名"九渊"的线人暗中接应——一个自称"老刀"的独眼汉子，在市场里做掮客已有十年。

"今日有批新到的西域战俘，都是上等货色。"老刀领着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压低声音道，"其中有个碧眼胡姬，据说曾是西域某国的宫廷女官，精通算术，还会驯兽。谢爷特意嘱咐留给姜公子。"

姜长歌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校场中央的木台。那里正在拍卖一批壮年奴隶，买家多是当地大户人家的管事，争相出价，气氛热烈。

奴隶贸易在大胤虽不光彩，却是合法营生。尤其是北疆这种战事频繁的边陲，战俘是最常见的奴隶来源。

"下一批！西域龟兹国战俘二十三人！"随着监吏的吆喝，一队戴着镣铐的奴隶被驱赶上木台。他们大多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穿着破烂的异族服饰，神情或麻木或惊恐。

姜长歌的目光立刻被其中一个女子吸引。她站在队伍中间，身材高挑，即使衣衫褴褛也掩不住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碧绿如猫眼石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没有丝毫屈服之意。

"那就是容鸢。"老刀确认道，"起价五十两。"

拍卖开始，竞价很快攀升。容鸢显然很抢手，不仅因为她出众的容貌，更因监吏特意强调的"精通算术"技能。在北疆，能写会算的人才极其稀缺。

"一百两！"一个满脸横肉的商人高声喊道。

"一百二十两！"另一个瘦高个立刻加价。

姜长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直到价格喊到一百八十两，竞争者只剩两人时，她才举起手中号牌："二百五十两。"

这个价格一出，全场哗然。在北疆，一个健壮男奴也不过七八十两，女的通常更便宜。二百五十两买一个胡姬，堪称天价！

监吏喜出望外，连问三声无人加价后，一锤定音："成交！"

交割手续很快办妥。当镣铐被取下，容鸢被带到姜长歌面前时，那双碧绿的眼睛充满警惕和怀疑。

"你会说中原话吗？"姜长歌用西域通用的胡语问道。

容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用流利但带着异域口音的中原话回答："会。你是新主人？"

"不，我是你的雇主。"姜长歌直视她的眼睛，"我买下你，是看中你的才能。为我工作五年，我不仅还你自由，还会付你工钱。"

这个条件太过优厚，容鸢明显不信："代价是什么？"

"忠诚。"姜长歌简短地回答，"绝对的忠诚。"

容鸢审视地看了她片刻，突然笑了："有意思。我见过太多男人想买我，要么为了床笫之欢，要么为了炫耀。你是第一个看中我'才能'的。"她伸出带着镣铐印痕的手腕，"成交。"

姜长歌也笑了，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容鸢肩上："欢迎加入。"

回程路上，容鸢很快展现出她敏锐的头脑。当得知姜长歌想经营盐铁茶马生意时，她立刻指出北疆与西域贸易的关键："北疆缺盐，西域缺铁。若能打通商路，利润翻倍。"

"这正是我需要你的原因。"姜长歌赞许道，"但首先，我们需要一个落脚点和启动资金。"

容鸢碧眼微眯："启动资金你有——买我的二百五十两还剩多少？至于落脚点..."她指向城东一处临街的大院，"那里原是个商栈，主人上月破产，正待出售。位置好，价格应该不高。"

姜长歌惊讶于容鸢对黑石城的熟悉程度。后者狡黠一笑："被关在笼子里时，我一直在观察。"

当天下午，在陆沉的帮助下，姜长歌以三百两的价格买下了那处商栈。院子不小，前店后宅，还有个大仓库，稍加修葺就能使用。

晚上，众人在新买的院子里简单庆祝。阿蛮对容鸢始终抱有戒心，但两人比试了一番武艺后，反倒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碧桃则忙着安置灰耳猫和收拾住处。

姜长歌站在院中的老梨树下，望着北疆格外明亮的星辰，心中计划渐渐成形。盐铁茶马只是开始，她要建立的是一个横跨北疆西域的商业网络，为将来的复仇积累足够的资本和人脉。

"在想什么？"谢无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墙上，黑衣融入夜色，唯有眼尾那抹朱砂红得刺目。

"在想如何赚到第一桶金。"姜长歌并不惊讶他的神出鬼没，"容鸢是个不错的开始。"

谢无咎轻巧地跃下院墙，递给她一封密信："程老将军的密报。黑石堡军饷贪墨案已经惊动朝廷，姜承威和刘侍郎被停职查办。"

姜长歌心头一喜，展开密信细读。信中还说，姜玉娆为自保，竟主动揭发父亲与刘氏的勾当，暂时摘清了自己，还博得了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好个姜玉娆。"姜长歌冷笑，"卖父求荣，倒是她的作风。"

谢无咎凝视着她的侧脸："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明日挂牌，正式成立'长风商号'。"姜长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三年后，我要让'长风'的旗帜插遍北疆每一个角落！"

谢无咎突然伸手，拂去她发间落下的一片梨树枯叶。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了怔。

"我会看着你的。"他声音低沉，"看着你如何...涅槃重生。"

月光下，两人目光相接，血契带来的微妙联系让彼此心跳都清晰可闻。姜长歌突然意识到，谢无咎对她的兴趣，似乎远超过对一个"合作伙伴"的程度。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微乱，却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前路漫长，但有这样一个危险而强大的盟友——或者说对手——相伴，或许不会太寂寞。

夜风拂过梨树，枯叶沙沙作响。北疆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悄然流逝。明天，将是"长风商号"正式起航的日子，也是姜长歌复仇之路上的第一个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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