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盐铁论市

黑石城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天刚蒙蒙亮，集市上已经人声鼎沸。姜长歌站在新挂起的"长风商号"牌匾下，看着工匠们将最后一块门板装上。深褐色的门板上用金漆勾勒出一只展翅的凤凰，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姑娘，第一批货到了。"碧桃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在她身后，三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正缓缓驶入院落。容鸢穿着一身利落的胡服，正指挥着雇来的力工卸货。

姜长歌走上前，掀开盖在货物上的油布。粗粝的灰白色盐块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散发出海风特有的咸腥气息。

"东海粗盐，一共五十石。"容鸢汇报道，"按姑娘吩咐，走的是陆将军的关系，直接从军需渠道购入，比市价低了三成。"

姜长歌捻起一小块盐，在指尖搓了搓。盐质不算上乘，但胜在量大价廉。北疆缺盐，这样的粗盐在市面上也能卖出好价钱。

"铁器呢？"

"在这里。"阿蛮掀开另一辆马车的油布，露出下面用稻草包裹的各式铁器——锄头、犁铧、菜刀，甚至还有几把粗糙的短剑。"都是从西山铁矿私下收购的，没打官印。"

姜长歌满意地点点头。盐铁两项都是朝廷严格管控的物资，但在天高皇帝远的北疆，军方的渠道就是最好的通行证。陆沉虽然耿直，但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在姜长歌承诺利润三成归他后，这位陆叔叔很痛快地开了方便之门。

"今日开张，盐价定在每斗六十文，比市价低十文。"姜长歌吩咐道，"铁器按种类标价，但每样都比城南老铁铺便宜五文。"

容鸢挑眉："低价倾销？这会得罪其他商号。"

"就是要得罪。"姜长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北疆商界如同一潭死水，我们这条鲶鱼不搅动一番，如何快速立足？"

阿蛮在一旁摩拳擦掌："要不要我带着家伙去'拜访'一下那几个大商号？北疆规矩，新来的总要交点'孝敬'。"

"不必。"姜长歌摇头，"陆叔叔已经打过招呼，明面上的刁难不会有。至于暗地里的..."她看向容鸢，"让你联系的'九渊'线人，有消息了吗？"

容鸢碧眼微眯："老刀说，城南的'四海商行'背后是太子府的影子。他们垄断了北疆三成的盐铁贸易，绝不会坐视我们低价抢市场。"

太子府！姜长歌心头一凛。没想到萧御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北疆。看来这场商战，背后还有更深的政治角力。

"先按计划开张，静观其变。"姜长歌沉声道，"告诉老刀，我要'四海商行'近三年的账目副本，价钱好商量。"

正说话间，院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走了进来——谢无咎依旧一袭黑衣，但今日难得地没戴面具，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引得几个女工频频侧目。他手中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随手抛给容鸢。

"你要的东西。"

容鸢接过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厚厚一叠账册，封面上赫然写着"四海秘账"！她惊讶地看向谢无咎："这么快？"

谢无咎不答，径直走到姜长歌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牌："挂在门口。"

姜长歌接过铜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渊"字，周围环绕九道水纹。"九渊令？"

"北疆地界，见此令如见我。"谢无咎语气平淡，"省去些麻烦。"

这份礼物分量不轻。姜长歌深深看了他一眼："代价是什么？"

谢无咎眼尾的朱砂在阳光下红得刺目："今晚子时，东城墙上见。"说完，不等回应，转身离去，黑袍在风中翻飞如鸦羽。

容鸢凑过来，小声道："姑娘，这位谢爷到底是什么来头？连'四海商行'的秘账都能一夜搞到..."

姜长歌将铜牌递给碧桃："挂到大门显眼处。"然后才对容鸢道："他是毒药，也是解药。保持距离，但别得罪。"

开张的鞭炮声很快引来了第一批顾客。低价策略果然奏效，不到半日，五十石盐就卖出了大半，铁器更是供不应求。姜长歌坐在内间，仔细翻阅着"四海商行"的账目，越看越是心惊。

"这哪里是商行，分明是太子府在北疆的钱袋子！"她指着一笔笔巨额款项，"看这里，景泰六年冬，'购马费'五千两，实际去向是...巫国使团？"

容鸢也面色凝重："还有这里，每月固定支出二百两给'黑虎帮'，明显是养的打手。"

正说着，阿蛮急匆匆闯进来："姑娘，出事了！城南来了几十号地痞，把我们的送货队伍堵在半路了！"

姜长歌冷笑一声："来得真快。"她起身取下墙上挂着的惊鸿软剑，"阿蛮，点齐我们的人。容鸢，去请陆叔叔派一队兵卒，就说有地痞闹事，妨碍军需供应。"

"姑娘要亲自去？"碧桃紧张地抓住她的袖子。

姜长歌轻抚剑身，寒光映照着她冰冷的眸子："商战如战场，主帅岂能躲在后方？"

一刻钟后，姜长歌带着阿蛮和十余名雇来的护卫赶到事发地点。只见长街中央，二十多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将长风商号的马车团团围住。为首的刀疤脸正一脚踩在翻倒的盐袋上，粗盐撒了一地。

"小娘皮，北疆有北疆的规矩！"刀疤脸看到姜长歌，狞笑道，"新来的不懂事，爷今天教教你...啊！"

他话未说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枚铜钱破空而来，精准地打在他踩盐袋的脚踝上，顿时血流如注！

"谁？！"刀疤脸又惊又怒。

"规矩？"姜长歌缓步上前，惊鸿软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我的规矩就是——动我的货，断你的手！"

话音未落，她身形如电，惊鸿剑化作一道银光，直取刀疤脸咽喉！刀疤脸慌忙举棍格挡，却见那软剑如同活物般一绕，瞬间缠住他的手腕！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刀疤脸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

"给我上！"刀疤脸惨嚎着后退。

二十多名打手一拥而上！阿蛮怒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短匕翻飞间已放倒两人！长风商号的护卫们也奋勇迎战。

姜长歌身形灵动，惊鸿软剑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每一招都刁钻狠辣，专挑关节筋脉下手。这是她前世在太子府被囚禁时，从一名老太监那里偷学来的阴毒剑法，讲究以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伤害。

转眼间，已有五六名打手倒地哀嚎。剩下的见势不妙，开始退缩。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陆沉派来的兵卒到了！

"撤！"打手们见状，顿时作鸟兽散。

姜长歌没有追击，只是冷冷地看着刀疤脸被兵卒按倒在地。"谁指使你的？"她剑尖轻点对方咽喉。

刀疤脸面如土色："是...是四海商行的周掌柜...说给五十两银子，教训教训你们..."

姜长歌收剑入袖："带他去见陆将军。顺便告诉周掌柜，明日午时，我姜长歌在'醉仙楼'设宴，请他务必赏光。"

回程路上，阿蛮兴奋不已："姑娘，你那剑法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教教我？"

姜长歌笑而不答。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沉。距离子时与谢无咎的会面，还有几个时辰。直觉告诉她，今晚将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https://www.24kkxs.cc/book/4240/4240673/50461197.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