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灰耳再救

子时的黑石城陷入沉睡，唯有城墙上的火把依旧跳动，映照着巡逻士兵的身影。姜长歌披着深色斗篷，悄无声息地沿着马道登上东城墙。夜风凛冽，吹得斗篷猎猎作响。

谢无咎早已等在城垛边，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尾的朱砂在月光下红得妖异。

"来得准时。"他声音低沉，"看来白天的麻烦没影响到你。"

姜长歌走到他身侧，俯瞰城墙外广袤的雪原："区区地痞，不足为虑。你约我来，不会只是为了闲聊吧？"

谢无咎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在城垛上铺开："看看这个。"

地图上标注着北疆三州的主要城镇和交通要道，其中几处矿场和盐井被朱砂笔特别圈出。姜长歌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地方的共同点——都是"四海商行"控制的资源点。

"太子府在北疆的财源。"谢无咎指尖轻点地图，"萧御每年从这些地方攫取的利润，足够养一支私兵。"

姜长歌若有所思："你想断他财路？"

"是我们。"谢无咎纠正道，"长风商号要壮大，必须拿下这些资源点。但硬碰硬不明智。"

"所以？"

"所以需要一场意外。"谢无咎指向地图最东侧的一处铁矿，"三日后，西山铁矿会塌方。届时，四海商行的供应将出现缺口。"

姜长歌心头一跳："你打算制造矿难？那会死多少人？"

谢无咎冷笑："你以为萧御在乎矿工死活？那座矿的安全措施形同虚设，每月都死人，只是消息被压下了。"他收起地图，"我会在'意外'前清空矿道，但需要你配合——矿难后，立刻以长风商号的名义接收流离失所的矿工，提供食宿和工钱。"

这是一箭双雕的毒计。既打击了对手，又收买人心。姜长歌不得不承认谢无咎的手段高明，但...

"为什么帮我？"她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谢无咎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抚上她的眼角，拇指轻擦那颗泪痣："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在你完成使命前，我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你。"

这含糊的回答反而让姜长歌更加疑惑。就在她想追问时，灰耳猫突然从她斗篷里钻出来，浑身毛发炸起，冲着城墙下方的黑暗处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有人！"姜长歌瞬间警觉。

谢无咎反应更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同时袖中滑出一柄短剑。"出来。"他冷声道。

城墙阴影处，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月光下，那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拄着根歪歪扭扭的拐杖，看起来人畜无害。但灰耳猫的敌意丝毫未减，甚至弓起了背。

"老身只是路过..."老妇人声音嘶哑，却带着诡异的韵律。

谢无咎瞳孔骤缩："巫国的人！"他猛地将姜长歌推向一旁，"躲开！"

几乎同时，老妇人拐杖一挥，三道黑光急射而出！谢无咎短剑翻飞，格开两道，第三道却擦着他脸颊飞过，带出一线血痕！

姜长歌惊鸿剑已然在手，正要上前助阵，却见那老妇人突然掏出一个古怪的骨哨，吹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哨声未落，城墙石缝中突然爬出无数黑红色的蝎子，潮水般向他们涌来！灰耳猫发出尖利的叫声，猛地扑向蝎群，竟毫不畏惧地拍打撕咬起来！

"蛊术！"谢无咎厉声道，"别碰那些蝎子！"

他一把抱起姜长歌，纵身跃上城垛，竟是要从数丈高的城墙直接跳下！千钧一发之际，姜长歌看到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草扎的小人，上面缠着一缕头发——那发色，赫然与她一模一样！

"谢无咎！她要用巫蛊！"姜长歌大喊。

谢无咎身在半空，猛地转身，一枚铜钱脱手而出，精准地打飞了那个草人！老妇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更多的毒蝎从四面八方涌来！

两人重重落在城墙下的雪堆里。谢无咎闷哼一声，显然受了伤，但仍紧紧护着姜长歌。灰耳猫不知何时也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在他们身边，嘴里还叼着半只被咬死的毒蝎。

"走！"谢无咎拉起姜长歌，向城中小巷狂奔。

身后，老妇人的咒骂声渐渐远去。穿过几条幽暗的巷子后，谢无咎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将姜长歌拉进一间隐蔽的安全屋。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几张凳子。谢无咎点亮油灯，这才露出左肩的伤口——被毒蝎蛰过的地方已经泛出诡异的青紫色。

"你中毒了！"姜长歌急忙撕开他的衣襟，伤口触目惊心。

谢无咎脸色苍白，却还笑得出来："死不了...巫国的'血蝎蛊'，要不了我的命..."话虽如此，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

姜长歌不及多想，俯身用嘴吸出毒血，一口口吐在地上。谢无咎想阻止，却已无力抬手。灰耳猫跳上桌子，警惕地看着这一切。

吸出大部分毒血后，姜长歌从腰间小囊中取出常备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上。"为什么巫国的人会出现在黑石城？还针对我？"

谢无咎虚弱地笑了笑："因为你身上的...星命图...巫国找了很久..."

星命图？姜长歌心头一震。是指她重生后获得的预知能力吗？还是那枚凤形玉佩？

不等她追问，谢无咎已经昏了过去。灰耳猫突然跳到谢无咎胸前，用爪子扒开他的衣领，露出心口处一个奇特的纹身——九道水纹环绕着一把剑，正是"九渊"的标记。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纹身中央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似乎曾被利刃贯穿心脏。

什么样的伤势能让人心脏被刺穿还能活着？姜长歌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个传闻——谢无咎曾死而复生...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丑时。姜长歌知道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商号，否则会引起怀疑。她简单包扎好谢无咎的伤口，留下字条和信号烟花，带着灰耳猫悄然离去。

回程路上，她的思绪纷乱如麻。巫国、星命图、谢无咎的死而复生...谜团越来越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太后和萧御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今后的路，将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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