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是黑虎帮的暗器好手
靛蓝色的细棉布短打紧紧裹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直的脊梁。
同色的包头巾将大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深陷却亮得惊人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寂静的街道。
背后,斜挎着一个特制的、带保温夹层的靛蓝布包,里面稳稳放着三剂温热的“冰魄安神饮”。
左臂上,用铜扣别着一面三角小旗,靛蓝的底色上,金线绣就的俯冲蜂鸟在晨光熹微中,折射出第一缕锐利的锋芒!
苏渺(或者说,此刻的“蜂鸟壹号”)紧了紧背带,冰冷的空气刺入肺部,带来一阵锐痛,却也让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毫不犹豫地抬脚,迈出了蜂鸟速达——也是她苏渺重铸规则的第一步!
脚步踏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
靛蓝的身影融入黎明前最深的灰暗,如同一点倔强的星火,义无反顾地投向未知的风雪与……即将沸腾的猎杀场!
路线早已刻入脑海:穿西市,过永宁坊,绕开黑虎帮盘踞最深的泥鳅巷边缘,直抵城西落梅山庄。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每一口吸入的冰冷空气都带着硝烟的味道。
西市尚未苏醒,只有零星几个冒着热气的早点摊子亮着昏黄的灯火。
摊主睡眼惺忪,对这道疾驰而过的靛蓝影子投来好奇又麻木的一瞥。
靛蓝?
不是官驿的服色,也不是哪个大商号的标记。
怪人。
苏渺无心停留,身形如狸猫,灵巧地穿过空旷的街巷,直奔永宁坊方向。
那里,是她这具躯壳“小满”的噩梦起点,也是柳如眉权力覆盖最严密、爪牙最密集的区域!
刚踏入永宁坊边缘的“榆钱胡同”,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瞬间攫住了她!
巷口阴影里,几个蹲在地上佯装赌骰子的闲汉,眼神如同淬毒的钩子,在她靛蓝的身影和左臂蜂鸟旗上狠狠剐过!
“来了!靛蓝皮!鸟旗子!”一个刀疤脸汉子猛地啐掉嘴里的草根,低声吼道,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芒,“疤脸哥说了,五千两!死活不论!”
呼啦!
阴影里瞬间又窜出七八条身影,个个手持短棍、铁尺,甚至还有人腰后别着明晃晃的短刃!
瞬间呈扇形将狭窄的胡同口堵死!
凶戾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淤泥,瞬间淹没了清冷的晨风。
为首的黑脸大汉(疤脸刘的心腹,绰号“黑熊”)狞笑着,掂量着手中的铁尺:“小娘皮,腿脚倒快!识相的,把背上的东西和那破旗子交出来,再乖乖跟爷们走一趟,赏你个痛快!否则……”
他目光邪恶地在苏渺单薄的身形上扫过,“兄弟们可就不客气了!”
苏渺脚步骤停,身体绷紧如弓弦。
深陷的眼窝里,那属于“苏渺”的烙印之火瞬间爆燃,压倒了“小满”躯壳本能的恐惧!
她右手悄然缩入袖中,紧紧攥住了那片自厨房藏匿至今、边缘已被磨得锋锐的粗瓷碎片!
冰冷的棱角刺入掌心旧伤,带来尖锐的痛楚和残酷的清醒。
“黑虎帮?”她嘶哑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居高临下的冰冷,“疤脸刘……还没被……蒋奎的鬼魂……吓破胆吗?”
“蒋奎”二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黑熊和他身后那群打手的脸色瞬间剧变!
蒋奎!
那个数年前被“锦绣速达”苏渺悬赏五千两、最终被枭首示众的黑虎帮前任魁首!
是黑虎帮洗刷不掉的耻辱和最深沉的恐惧!
这小娘皮怎么会知道?!
还敢提?!
“你找死!”
黑熊又惊又怒,眼中凶光暴涨,手中铁尺带着恶风,劈头盖脸就朝苏渺砸来!
他要撕了这张嘴!
就在铁尺即将及体的瞬间!
苏渺动了!
不退反进!
她身体猛地向下一矮,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险之又险地避开砸向头部的铁尺!
右手闪电般从袖中探出,紧攥的粗瓷碎片带着她全身的狠劲和意志,化作一道森冷的寒芒,狠狠划向黑熊因发力而暴露的、毫无防护的脚踝韧带!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
粗瓷碎片虽钝,却在苏渺精准狠辣的力道下,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割开了黑熊脚踝后方的肌腱!
“嗷!”黑熊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
剧痛和失衡让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大树,轰然向前栽倒!
手中的铁尺也脱手飞出!
这兔起鹘落、狠辣精准的反击,瞬间震慑了其余扑上来的打手!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靛蓝小娘皮,出手竟如此毒辣刁钻!
“废了她!”
短暂的惊愕后是更疯狂的凶性,打手们挥舞着棍棒短刃,红着眼扑了上来!
苏渺眼中寒芒更盛!
她深知绝不能被围住!
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就地一个翻滚,躲开砸来的木棍,右手再次挥出!
这一次,目标不是人,而是胡同口堆放着的一个、昨夜被寒风吹倒的、装满馊水的破木桶!
“哗啦!”
粗瓷碎片狠狠划过捆绑木桶的草绳!
散发着恶臭的馊水瞬间倾泻而出,如同污秽的瀑布,劈头盖脸浇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打手!
“呕!”
“我的眼睛!”
“臭死了!”
惊呼、怒骂、呕吐声瞬间响起!
馊水的恶臭和滑腻瞬间扰乱了打手的阵型,遮蔽了视线!
苏渺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混乱,如同离弦之箭,从人缝和馊水的间隙中猛地窜出!
不顾身后传来的怒吼和追赶声,头也不回地朝着永宁坊深处、落梅山庄的方向亡命狂奔!
靛蓝的身影在狭窄的巷道里跌跌撞撞,每一次落脚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身后,黑虎帮打手气急败坏的叫骂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
就在她即将冲出永宁坊范围,拐入一条相对宽阔的“平安街”时——
“嗖!”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自身后响起!
带着尖锐的死亡哨音!
苏渺头皮瞬间炸开!
来不及回头,身体凭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笃!”
一柄尾部系着红绸的飞刀,擦着她的后脑勺,狠狠钉在了她前方巷口的木柱子上!
刀柄兀自嗡嗡颤抖!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靛蓝布料!
是黑虎帮的暗器好手!
刚才的混乱中竟然还有人能冷静发刀!
她不敢停留,手脚并用地爬起,踉跄着冲入“平安街”。
这条街因靠近几家大商号后门,此刻已有零星的行人和运货的板车。
“拦住她!拦住那个穿靛蓝的贼!”身后,打手们的叫嚣声传来。
几个早起路人和车夫被这阵仗吓住,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
苏渺咬牙,目光飞快扫过街道,猛地冲向一辆装满稻草、正要驶离的板车!
赶车的老汉被她突然窜出的身影吓了一跳:“哎!你……”
苏渺顾不上解释,用尽最后的力气,单手抓住板车边缘,身体如同轻盈的猿猴,猛地翻身滚进了高高的、松软的稻草堆里!
浓烈的稻草气息瞬间将她淹没。
“吁——”老汉慌忙勒住受惊的骡子。
“老头!看见一个穿靛蓝衣服的丫头没?!”黑熊一瘸一拐地带着人追到,凶神恶煞地喝问,脚踝的剧痛让他面容扭曲。
老汉看着这群凶徒,吓得直哆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车上的稻草堆,又慌忙摇头:“没、没看见……靛蓝?没……没注意……”
“废物!追!”黑熊捂着流血的脚踝,恶狠狠地瞪了板车一眼,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朝前追去。
他并未细查,一个浑身馊水臭气、亡命奔逃的丫头,怎么可能躲进干净的稻草堆?
板车吱呀呀地重新启动,混入清晨渐渐多起来的人流车马中。
稻草堆深处,苏渺蜷缩着身体,屏住呼吸,听着车外的喧嚣和远处渐渐远去的叫骂,紧绷的神经才敢稍稍松弛。
左手腕的伤口因剧烈运动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渗出,浸湿了粗糙的靛蓝布料。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哼。
靛蓝的衣袍沾满了馊水污渍和尘土,狼狈不堪。
唯有左臂上,那面小小的蜂鸟旗,在稻草的缝隙间,倔强地露出一角金线,如同污泥中不灭的星火。
板车晃晃悠悠,穿过逐渐喧嚣的街市,朝着城西方向驶去。
当“落梅山庄”那清雅古朴、爬满枯藤的院墙出现在视线尽头时,苏渺才如同虚脱般,从稻草堆里挣扎着爬出。
赶车老汉看着她满身狼狈和手臂上渗血的布条,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摇摇头,没说话。
苏渺喘息着,将一枚沾着泥土和草屑、却依旧温热的铜板塞到老汉粗糙的手中,嘶哑道:“谢……谢老丈。”
随即,她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梁,整理了一下左臂上沾着污渍却依旧挺括的蜂鸟旗,朝着落梅山庄紧闭的、厚重的黑漆大门,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
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带着血渍和污泥的脚印。
——
金翎阁地牢深处,水声滴答,霉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凝滞得如同化不开的污油。
林清源被粗大的铁链悬吊在冰冷的石壁上,脚尖勉强触地。
佝偻的身躯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破烂的灰布短褂被鞭痕撕开,露出底下新伤叠着旧伤的皮肉,许多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翻卷着,被盐水反复浇泼过,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白色。
脖颈那道狰狞的陈年疤痕,此刻也因粗暴的拉扯而再次裂开,渗出暗红的血水,与汗水、污垢混合在一起,流淌在枯槁的胸膛上。
他低垂着头,花白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喉咙深处,偶尔因剧痛而溢出几声破碎嘶哑的“嗬嗬”声,证明他还活着。
“老东西!骨头够硬啊!”一个满脸横肉、穿着金翎卫底层番役服色的壮汉(绰号“铁手”),甩了甩手中沾着皮肉碎屑的倒刺皮鞭,狞笑着凑近,一把薅起林清源花白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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