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热闹的东方海域
大同九年(公元1633年)5月8日。
金陵城的锦衣卫南镇抚司内,气氛依旧阴沉,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与堂内的紧张氛围相互呼应。
祖泽润端坐在主位,看着堂下的十三行的会长曹少安道:“此去广东见到刘香了吗?”
曹少安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见到了。”
祖泽润微微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追问道:“刘香愿不愿意投靠本官?”
曹少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他说朝廷官员不讲信用,即便是死在大海也不愿意再投靠朝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理解,毕竟大明的官员太不讲信用,太不做人了,做出的许诺说说反悔就反悔,换个官员说变卦就变,更关键的是一变卦就下毒手,一点道义都不讲。
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大明官员的许诺,真正信任的人一般下场都不怎么好。
刘香以前也想过招安。当时两广总督熊文灿招抚刘香,这也是他的老本行,当年郑芝龙就是被他招安的。
可谁能想到,两广内部出了问题,有一部分两广官员心怀鬼胎,招安的功劳就全属于熊文灿,也有可能和刘香有仇,这些官员借招安之名,实际上是想抓住刘香。
结果被刘香察觉,他假意接受招抚,但扣押了明朝使者为人质。因为此事,两广的官员弹劾熊文灿,而后熊文灿为了推脱责任,命令两广水师直接进攻他,双方就彻底闹翻了,更关键的是大明的水师又败了,大明的官员就是这样又菜又爱玩,刘香彻底看清明廷的虚伪与无能。在南海海域更加肆无忌惮的掠夺商船。
后面漳州知府施邦曜更是过分,扣押刘香母亲逼降,结果逼死了他的母亲,这进一步激化了他对朝廷的仇恨。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刘香又怎么可能愿意继续投靠朝廷呢。
祖泽润听完,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不识抬举,大丈夫想成大事,怎能如此斤斤计较,难怪会屡屡败于郑芝龙之手。”
曹少安听到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应对,祖泽润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以为可以借助刘香的力量来牵制郑芝龙,最好联合刘香围剿郑芝龙夺取郑芝龙的海上力量。没想到刘香对朝廷如此痛恨,自己的计划就此落空,他就要另想办法。
现在天下的局势不但是陆地上分裂,在海洋上也非常热闹。郑芝龙受明朝招抚后,原先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刘香一股势力心有不甘,拉到广东,继续其海上劫掠营生。
在断绝了大明陆地的联系,刘香势力与荷兰人勾结,在一段时间内对郑芝龙造成很大威胁。
刘香势力在广东崛起后,台湾海峡又转趋不平静。新上任的福建巡抚邹维琏宣布恢复海禁,并力阻郑芝龙与在台湾的荷兰人私下通商。
去年(1632年12月4日),郑芝龙与刘香的船队在福州附近遭遇,发生血战,从早上打到傍晚,双方各死伤郑芝龙800~1000人。
郑芝龙弟弟郑芝虎在身上两处负伤的情况下,冲入敌阵,被刘香的人用四爪锚和铁链缠住,几乎不能脱身,后来是部下拼死救出。刘香本人则向南逃逸而去。
祖泽润在知道这场海上大战之后大喜,认为终于找到了可以牵制郑芝龙的力量,只要刘香在海上围剿郑芝龙,他在陆地上包围郑芝龙在福建的城池,如此两面夹击,胜算极大。
结果却没想到刘香对朝廷的痛恨还在郑芝龙之上,让他的谋划无功而返。
祖府中灯火通明,祖家难得全家汇聚在一起,举办了一场热闹的家宴。
家宴的喧嚣渐渐散去,祖大寿、吴襄、吴三桂等一众将亲友坐在一起。
祖泽润询问:“长伯,你们的长江水师练得怎么样,能不能在海上作战?”
吴襄和吴三桂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他们不清楚祖泽润突然这么问的意图。
吴三桂沉吟片刻,谨慎地说道:“在长江里,咱们的水师还有一战之力。但海上的环境和长江大不相同,风向、浪涛都更为复杂,战力只怕会差一些。”
当初被徐晨放过的那批九边将门,有很大一部分逃到江南,侯恂对这些人委以重任,南明朝廷重组的禁军,大部分都是由这些将门担任主将。
这其中最被他委以重任的则是辽东的将门,祖大寿为左军大都督,是现在南明朝廷的军方第一人,吴襄被侯恂任命为长江水师总官兵,统领的五万水师将士,吴三桂为水师参将,祖泽润为锦衣卫指挥使,次子祖泽薄为兵部郎中。三子祖泽洪为游击将军。
侯恂知自己在江南根基浅薄,江南的士绅选择他做内阁首辅,不过是觉得大同社不会放过他,他没有投降的余地,不会出卖江南。
但侯恂也担心江南的地主士绅为了讨好大同社而出卖自己,所以格外重视从北方逃过来的官员和武将,南明朝廷的军权也因此几乎控制在九边将门手中,因为祖大寿和他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他也不可能投降大同军,所以他对祖大寿委以重任,并且把辽东将门看成自己的嫡系。
现在的东林党已经在事实上分裂,侯恂组织起北方的东林党员,并且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军队当中。
文震孟则是江南东林党的魁首,他正在努力想办法通过东林党的架构,团结着整个江南,目前两人在大同社的压力下,合作的还算是愉快。
祖泽润接着又问道:“那能不能打得过郑芝龙的水师?”
吴三桂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长江水师的教官大部分都是出自郑芝龙的麾下。郑芝龙的水师有着十几年的经验,而我们的水师大部分才训练了两年。不管是战斗力还是操作的经验,都远远比不上郑芝龙的水师。”
祖大寿皱起了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官场可不是打打杀杀的战场,要讲人情往来,我们虽然为朝廷效力,但也不能把命都卖了。你把郑芝龙逼上绝路,也是断了自己的一条后路。
你做锦衣卫指挥使本就招人记恨,现在还如此得罪人,这样做官在大明可没有好下场。”
对于自己儿子和郑芝龙之间的矛盾他知道,他本不在意,在官场上谁没几个政敌,但听到祖泽润想致郑芝龙于死地,这就有点突破官场争斗的底线,朝堂上没几个人会愿意接纳屡屡突破底线的人,这种人必定会被人排挤。
祖泽润听了父亲的话苦笑道:“父亲,你这套在原本的大明可能行得通,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如今处于乱世当中,大同社随时都有可能杀到江南来。在这种时候,人情世故又有什么用?
一旦徐晨来了,我们所有建立的关系、财富、地位、官职通通都会消失。”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祖大寿,问道:“父亲,你觉得江南能不能挡得住徐晨?”
祖大寿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大同军在陆地上确实厉害,但未必会懂水师。”
祖泽润苦笑着摇了摇头:“父亲,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大明之所以还能存在,不过是因为徐晨想先把北方的秩序整顿好,再南下江南。
他这两年没南下,都是我大明气数未尽,北方接连遭受旱灾,但这样的旱灾不可能年年有,而且即便是有,在徐晨如此大规模新修水利的情况下,旱灾对北方的影响会越来越弱,大同社囤积的粮草会越来越多。
而朝廷现在的情况,和当初的大明相比,又有多大区别?
哦,还是有点区别的。当年朝廷还能统帅九边重镇的军队,天子的命令还有人听从。但现在现在连福建、湖广、蜀中的军队都不听朝廷的命令,朝廷能控制的地盘也不过三个省而已。”
祖大寿皱着眉头不悦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祖泽润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地说道:“我等也要想办法找条后路。父亲你已经上了大同社必杀的名单,即便投降也不可能有好结果。但孩儿听说在南洋有很多番邦小国,那些欧罗巴的人,仅仅凭借着十几艘战船、几百上千号人就可以攻占一个南洋小国。
咱家缺这十几条海船吗?缺几千家丁吗?以咱们的实力,定可以在南洋打下一个番国,这就可以作为咱家的一条退路。”
祖大寿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想要在海外立国。
但仔细思考一下,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如今这个乱世之中,这或许是祖家最好的一条出路了。
祖泽润想了想,说道:“长伯,我会想办法截留一些钱财,你准备一些能在海上行驶的船,训练一批精锐的水师,这南洋之路一定要打通。”
吴三桂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果断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同九年(公元1633年)5月9日,淮安府,海州。
海军训练基地一片忙碌景象。赵云飞、刘亚雄、陈诚三人早早来到这里,他们的脸上带着期待,准备观看大同军海军的射击演习。
辽阔的海面上,风卷着海浪不断拍打着岸边,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两艘威武的战舰在海风中稳稳地航行着,舰身上的旗帜随风飘扬。
“轰轰轰!”战舰上的舰炮开始轰鸣,炮弹如流星般朝着不远处的一艘用水泥制造的靶船射去。
火炮声震耳欲聋,在海面上回荡。随着炮弹的发射,远处的海面上一道道巨大的水花被炸起,仿佛是大海被激怒后掀起的波澜。硝烟迅速弥漫开来,将整个海面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赵云飞手持16倍望远镜,紧紧地盯着远处的水泥靶船。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满地说道:“怎么看不到击中靶船的情况,这射击的命中率也太差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练了一年多了,炮兵就这点命中率,他去开炮命中率都比这个高。
一旁的荷兰教官汉斯听到赵云飞的话,连忙用他那拗口的汉语解释道:“哦,赵将军,可不能这样讲。在海上射击和陆地射击是完全不一样的,敌人的船在随着海浪动,我们的船也在动,只要船稍微一动,那炮弹偏差就非常大。
现在双方的距离有两海里,射不中才是正常的,能射中那简直就是神炮手。一般海上作战的距离都会在100至400码以内。”汉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距离。
赵云飞更加不满了,他严肃地说道:“用我大同社的长度。”
汉斯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火炮越近,精度越高,一般我们会在按你们大同社长度1里左右的位置开炮,但最有效的杀伤范围,是你们常说的50步距离左右。
继续看下去,你们就会知道我们荷兰的水手是最好的,你们的银子没有白花。”汉斯用自己并不流利的汉语向赵云飞保证,大同社为他们付出的薪水是值得的。
说起这些荷兰教官来到大同社的缘由,还要从大同社占据扬州之后说起。
当时,大同社联络了葡萄牙人,希望能请他们做教官,培养属于大同社的海军。
西班牙人、荷兰人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自告奋勇,举荐了自家的教官。
大同社给的薪水实在是太丰厚了。一个水手教官就能拿到20两银子,火炮手、大副等有技术的职位,分别能得到30 - 50两不等,船长更是能拿到上百两。这样的薪水,即便是在当时最富裕的荷兰,也是顶级水平。而且,这些教官不用在海上冒险,还可以打开塞里斯这个富饶之国的国门,赚一份外快。
他们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等训练结束后,还可以用自己的薪水购买塞里斯的货物,带回国内又能翻10倍的利润。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买个贵族的爵士头衔,再购买一个庄园,下半辈子过上绅士老爷的日子。
大同社对这些毛遂自荐过来的航海人才也不拒绝,考察了他们的本领之后,按他们的本事给薪水。
果然,随着战舰与靶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命中率也越来越高。一轮轮的射击之下,水泥战舰被砸得坑坑洼洼,海水开始不断地涌入船内。没多久,这艘水泥战舰就缓缓下沉,最终被无情的大海吞没。
赵云飞看着被击沉的靶船,终于满意的点点,但他还是想了解这批海军的真实实力。于是问道:“这批海军和你们荷兰的舰队打能有多少胜算?”
汉斯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道:“虽然你们的船大火炮多,但用你们的水手,用你们元首的话来说就是菜鸟。哪怕两艘战舰也打不赢我们一艘战舰。不过对付塞里斯的海贼,应该是足够的。”
经过了一年多的努力建造,现在大同海军千吨级的战列舰有6艘,500吨到200吨之间的战舰有12艘,百吨以下的小船100艘,海军将士共有12000余人。
此时大明海域郑芝龙,刘香他们的战船虽然多,但绝大多数的船只都是商船,船只小,船甲薄,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几门。
战术主要还是以跳帮战为主,历史上郑芝龙遇到了荷兰人的战舰,因为他们的战舰太高,没办法用跳帮战术,最后还是靠着渔民用火烧烧了荷兰人4艘战船,俘虏了一艘,汉斯就是因为知道这片海域的情况,所以才很确定,大同军能打得过郑芝龙他们。
而后汉斯询问道:“我们东番岛的总督普特曼斯想要和大同社结盟,共同对付那可恶的海盗王郑芝龙,不知道赵将军认为如何?”
赵云飞皱眉头道:“郑芝龙也得罪了你们。”
他其实很不满这个海盗头子,前年徐晨本想招降他,本来徐晨以为这不是有多大难度的事情,毕竟历史上的郑芝龙也投降了满清,可见这就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但显然徐晨是低估了人性的复杂性,隆武时期的郑芝龙可能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带着自己几千万家产养老。
但崇祯4年的郑芝龙正在一步步建立属于自己的海上霸权,此时是他人生最黄金的岁月,也是他最有野心的时期。
你徐晨虽然占了大明的半壁江山,但我郑芝龙也在海上建立了霸权,我比你差多少,凭什么要投靠你徐晨。
所以面对徐晨的招降他不屑一顾,本来这也没什么,关键是郑芝龙把他的海盗旗发到日本航线了,这就有点触碰到大同社的底线了,现在大同社还要靠着日本和朝鲜输入粮食,他的行为不但影响了两地粮食收入,还影响了大同社的海贸。
一向是他们收别人的税,居然有别人敢收税,收到大同社头上,所以赵云飞想早就想教训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
汉斯就是知道大同社对郑芝龙不满,所以才提出结盟的想法。
他继续道:“郑芝龙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交易最大的阻碍了,去年归属我们荷兰的商船,有10艘被他俘虏,打沉了三艘,有七艘要我们交赎金,他的行为严重干扰了我们之间的贸易,消灭它整个南洋航道将会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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