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玄甲入殿，人赃并获

第六十八章  玄甲入殿，人赃并获

那份摊开的卷宗，躺在金殿地砖上。

萧慎的呼吸停了。

他的视线无法从那张纸上挪开。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他自己的笔迹。是他最熟悉的力道和风骨。

可他没写过。

一个字都没写过。

视线下移，落款处，一团朱红色的印记烧灼着他的眼球。

不是他的印。

是他儿子，萧景珩的。

那个他最引以为傲的、被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亲生儿子的印信。

为什么。

这不可能。

血液好像不流了。

大脑停转，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什么都听不见，却又什么都“看”见了。

他看见了那枚印信，是如何被盖上去的。

看见了自己最亲近的人，递上了那把捅向自己后心的刀。

“不！”

一个完全陌生的，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他猛地惊醒，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手指几乎戳到那份调兵令上。

指尖在抖。

“冤枉！陛下，臣是冤枉的！”

“这是栽赃！是伪造！有人模仿臣的笔迹，还盗用了……盗用了世子的印信！”

他抬头，望向龙椅上的李彻。

他想看清皇兄的表情，可眼睛里像蒙了一层血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绝无半点二心啊，陛下！”

他喊得喉咙都破了。

期望能换来片刻的审视，一丝的动容。

可什么都没有。

龙椅上的那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像在看一个跳梁的小丑。

然后，李彻动了。

他站起身。

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御阶。

“咚。”

“咚。”

“咚。”

明黄色的朝靴，每一步都踩在萧慎的心上。

他从未觉得，这段九阶的御道有这么长。

也从未觉得，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兄，有这么陌生。

李彻在他面前站定，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好。”

“你说这是栽赃。”

他没提笔迹，也没问印信。

他只是垂下眼，看着脚下卑微的亲王，问了一个问题。

一个萧慎绝对无法回答的问题。

“那朕问你。”

“玄鹰卫秘密集结于运河码头，意欲何为？！”

轰隆！

这个问题，不是质问。

是一道天雷，正正劈在他的天灵盖上。

萧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能说什么？

说他想偷运那批从南疆走私来的军火？

那是通敌！

比谋反罪名更直接，更无从辩驳的死罪！

不能说。

一个字都不能说。

唯一的活路，就是抵赖。

咬死不认！

萧慎的脑子疯狂转动，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

“陛下……那只是正常的军备调动……是……是底下的人误会了臣的意思，行事张扬了些。”

“正常的军备调动？”

李彻笑了。

那抹笑意未达眼底，反似淬毒弯刀。

他向前踏出一步。

萧慎本能地向后缩。

“正常的调动，需要绕开京城卫戍部队？”

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冷。

萧慎浑身一僵，嘴巴张了张，发不出声音：“臣……”

“正常的调动，会与张将军的巡防营在运河上武装对峙？”

“我……不是……”萧慎的额角，汗珠滚落。

他想解释。

可怎么解释？

承认是秘密行动，就是坐实了心怀鬼胎。

否认是秘密行动，那与巡防营的对峙又算什么？

这是一个死局。

是谁？

到底是谁？！

“回答朕！”

“正常的调动，需要你这个亲王，把玄鹰卫当成私兵用吗？！”

“正常的调动，可以不通报兵部，连朕都蒙在鼓里吗？！”

皇帝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萧慎的脸上。

他俯下身，死死盯着萧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出最后一句话。

“萧慎！你告诉朕！”

“这支玄鹰卫，究竟是朕的，还是你肃王府的？！”

萧慎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朝服散乱。

他张着嘴，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却感觉胸膛里的空气越来越少。

完了。

他被困死在这里了。

挣扎的每一分力气，都只是在勒紧脖子上的绳索。

看着他这副魂飞魄散的样子，李彻缓缓直起身，眼中的情绪彻底冷了下去。

失望，愤怒，最后都归于死寂。

够了。

不需要再问了。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殿外，一声尖锐急促的通报。

“启禀陛下！”

“张将军在运河码头截获肃王府秘密船队——”

“人赃并获！”

萧慎抬头，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惊恐。

不。

不！

他的视线越过高高的门槛，看向殿外。

一队队身着玄甲的禁军，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们抬着东西。

一口口上了重锁的，巨大的木箱。

“砰！”

第一口箱子被重重地砸在大殿中央的地砖上。

满朝文武的视线，瞬间聚焦过去。

“砰！”

第二口。

“砰！”

第三口。

沉重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砸得萧慎的心脏缩成一团。

他完了。

他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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