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父落子升，风云再变

第六十九章  父落子升，风云再变

张将军大步上前，甲胄在身，面色沉静。他向龙椅上的皇帝躬身行军礼，声音洪亮，如钟声在大殿回荡：“陛下，臣奉旨巡查河道。卯时三刻，在城西码头截获肃王府私船十三艘。船上载密箱三十六口，皆在此处！请陛下验看！”

李彻没有说话。他冰冷的眼眸，紧盯着地上的箱子。目光缓缓，又移向弟弟萧慎那张惨白如鬼的脸。

张将军未等皇帝旨意。他转身，面对那堆木箱，眼中寒光一闪。腰间佩刀瞬时出鞘。

“锵！”

雪亮刀光，划破大殿内压抑的空气。他走到最前方的木箱前，未理那精巧的铜锁。长刀刀尖，狠狠.插.入箱盖缝隙。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向上撬动！

“咔嚓！”

木屑纷飞，箱盖应声而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伸长脖颈。

没有预料中的珠光宝气，亦无金银反射出的耀眼光芒。箱盖开启的瞬间，一股冰冷的、独属于钢铁的寒意扑面而来。

箱内，整齐码放着一排排崭新的弩箭。箭簇闪烁幽蓝色寒光，那是淬了剧毒的颜色。箭羽由南疆特有的黑羽雕尾羽制成，在殿内光线下，泛着层层死寂。

“嘶——”

不知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在大殿里清晰可闻。

张将军面不改色，走向第二个箱子，如法炮制。

“咔嚓！”

箱盖弹开。里面，是一柄柄刀身狭长、弧度诡异的弯刀。刀柄缠绕防滑的鲨鱼皮。满朝文武中，但凡有些见识的，都认出这正是南疆蛮族最擅长使用的“血月弯刀”。

第三个箱子，叠放整齐的牛皮甲。轻便坚韧，上面烙印着南疆部落图腾。

第四个箱子，是攻城锤部件。

第五个……

十余个箱子接连被打开。满地的兵器铺陈在金殿之上，整个朝堂彻底炸开。哗然之声，如浪潮般席卷金殿。

如果说，此前那份调兵令，肃王尚可狡辩是栽赃陷害、是伪造。那么眼前这批堆积如山、带着浓重敌国风格的制式军火，又该如何解释？

这些并非大夏王朝的任何一种军备。它们，全部来自南疆！那个与大夏在边境摩擦不断、厮杀多年的敌国！

私藏军火。

私藏敌国的军火。

这已远非“谋反”二字可以概括。这是通敌！是叛国！

李彻气得浑身颤抖。他走下御阶，脚步踉跄。他走到那堆兵器前，颤抖的手，捡起一支弩箭。

“萧慎！”

皇帝的声音，不再是质问。而是带着咆哮。

“你还有何话可说？！”他指着满地兵器，又指着瘫坐在地的萧慎。极致的愤怒，令他声音撕.裂。“你私藏如此多军火，不是为了谋反，又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朕！这些东西，你准备用来对付谁的？！”

萧慎彻底瘫软，身体萎顿在地。他瞪大双眼，呆呆地看着满地兵器。又看看状若疯狂的皇帝。大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嗡鸣。

他不明白。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了隐藏“通敌叛国”的罪证，才想出转移军火这一招。怎么到头来，事情会变成自己“拥兵谋反”？

叛国？谋反？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辩解？他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想不出来。

说什么都是错。

说什么都是死。

李彻看着他面如死灰、魂魄尽失的模样。眼中的最后一丝兄弟情谊，终于被这满地的刀光剑影斩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唯有被至亲背叛的剧痛，以及身为帝王不容挑衅的冰冷杀意。

够了。

一切都够了。

无论萧慎最初目的是什么，他私藏兵权，勾结外敌，威胁皇位的行为，已是罪无可恕。

李彻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回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这一次，他的背影挺得笔直。他重新坐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冰冷，对着殿外禁军，下达最后的判决。

“肃王萧慎，意图谋逆，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金殿每个角落。也宣判了一个王爷的末路。

“传朕旨意。”

“削其王爵，废为庶人，终身圈禁于肃王府！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其子萧景珩，大义灭亲，护驾有功，暂代玄鹰卫指挥使一职，负责整肃玄鹰卫，彻查逆党！”

旨意下达，殿内一片死寂。王权倾塌，不过君王一言之间。

禁军上前，如拖死狗般，将彻底失去意识的萧慎拖出大殿。那身华贵的亲王朝服，在冰冷地砖上，留下长长的、耻辱的痕迹。

京城的这场大戏，似乎落下了帷幕。

然而，当天深夜。玲珑坊的总枢纽内，烛火通明。

沈知意看着龙魁刚刚呈上的密报。她的眉头，缓缓拧起。

密报上，仅有一句话：

“亥时三刻，有黑影潜入肃王府深处。那身影，避开重重岗哨，消失在夜幕深处，竟无人察觉其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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