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道封印松动

祁连山主峰的雪线之上，寒风如刀。张远山拉紧了冲锋衣的领口，呼出的白气在护目镜上凝结成霜。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简，那上面泛着诡异的青色微光，指向山脊处一块突兀的黑色玄武岩。

"就是那里。"张远山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几乎听不见。

祁连雪跟在他身后，冻得通红的手指紧握着地质锤。她眯起眼睛望向那块岩石，突然一个踉跄，差点被积雪下隐藏的突起绊倒。

"小心！"张远山转身扶住她，却感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这不是普通的地震——自从一个月前他们在陕西发现第一尊青铜鼎后，这种异常的震动就时有发生。

"玉简在发热。"张远山皱眉，脱下手套触碰那枚古老的玉片，立刻被烫得缩回了手指。

祁连雪蹲下身，用地质锤拨开积雪。积雪下露出的不是岩石，而是一层细密的金属网格，在阳光下泛着青铜特有的青绿色光泽。

"老天..."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下面有东西。"

张远山迅速从背包里取出折叠铲，两人合力清理着积雪。随着覆盖物的移除，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金属平台逐渐显露出来，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纹路，在中心处有一个凹槽，形状与张远山手中的玉简完全吻合。

"要试试吗？"祁连雪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抖。

张远山犹豫了一下，想起第一尊鼎出土时发生的怪事——那晚参与发掘的三个工人离奇死亡，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干了生命。但科学院的李教授坚持认为，必须找到第二尊鼎才能解开这个上古之谜。

"戴上防护手套。"张远山最终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两副特制的橡胶手套，"不要直接接触任何东西。"

祁连雪接过手套戴上，看着张远山小心翼翼地将玉简放入凹槽。完美的契合。

刹那间，玉简爆发出刺眼的青光，金属平台上的纹路次第亮起，如同电路板通电一般。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积雪簌簌滑落，露出更多隐藏的金属结构——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平台，而是一个庞大的、埋藏在山体中的青铜建筑群的顶部。

"退后！"张远山抓住祁连雪的手臂向后拖，同时地面在他们面前裂开，露出一道向下的阶梯，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张开的巨口。

两人惊魂未定，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留守营地的小王急促的呼叫："张教授！北京天文台刚发来紧急通报！猎户座δ星亮度突然增强300倍！李教授说这和鼎文上的预言完全吻合！"

张远山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响起不属于自己的低语。他强撑着回复："收到，我们发现了第二尊鼎的入口，准备进入探查。"

"不，等等！"小王的声音充满惊恐，"李教授说'参宿睁目'的预言意味着封印松动，让你们千万不要——"

通讯突然中断，对讲机里只剩下刺耳的杂音。

祁连雪紧张地看着张远山："我们还下去吗？"

张远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低语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人在他耳边用古老的语言诉说着什么。他咬咬牙："必须下去。如果这真的是某种封印，我们需要知道它松动的程度。"

他从背包里取出强光手电，光束照向阶梯深处。阶梯呈螺旋状向下延伸，两侧墙壁上刻满了与青铜鼎表面相似的纹路，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空气越来越冷，却不是自然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阶梯似乎没有尽头，走了约莫二十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一个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尊青铜鼎，与陕西出土的那尊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表面的纹路更加复杂精细，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纹路仿佛在缓缓流动。

"看这些纹路..."祁连雪着迷地走近，忘记了危险，"这太不可思议了...像是某种集成电路，但这至少有四千年历史..."

张远山突然捂住头跪倒在地，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穿着奇异长袍的祭司们围着一尊巨鼎舞蹈，鼎中翻滚着银色的液体；天空中裂开一道缝隙，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从中窥视；人们一个接一个跳入鼎中，他们的尖叫声与祭司的吟诵声混在一起...

"张教授！"祁连雪惊慌地扶住他，"你怎么了？"

张远山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内衣。那些画面如此真实，仿佛是他自己的记忆。"我看到了...祭司们的仪式...他们在制作'息壤'..."

"息壤？"祁连雪困惑地重复，"那不是大禹治水传说中的神土吗？"

张远山摇摇头，刚想解释，大厅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中央的青铜鼎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的纹路亮起刺目的红光。与此同时，张远山背包里的另一块玉简——从第一尊鼎旁出土的那块——自动飞出，悬浮在鼎上方。

"共振现象..."祁连雪喃喃道，专业的本能让她迅速掏出手机记录，"两尊鼎之间产生了某种能量共振..."

话音未落，大厅的墙壁突然开始移动，石块和青铜构件如同活物般重组，露出后面更加庞大的空间。一个巨大的地下建筑群呈现在他们面前，规模之大远超想象。

"这...这不可能..."张远山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以当时的科技水平，怎么可能建造这样的..."

祁连雪已经不由自主地向新露出的空间走去，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好奇心驱使着。张远山想拉住她，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击倒，再次陷入幻象——

他看见自己穿着祭司的长袍，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中央。天空中悬挂着三颗血红的月亮，无数人跪伏在地，口中念诵着祷词。广场中央不是鼎，而是一个银色的漩涡，漩涡中伸出无数触须般的物质，缠绕着被推入其中的活祭品...

"不！"张远山猛地清醒过来，发现祁连雪已经走到了建筑群深处。他挣扎着站起来追上去，却看到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祁连雪站在一堵青铜墙前，墙上浮现出发光的象形文字，那些文字在不断变化、重组，如同有生命一般。而祁连雪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银色，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那些文字。

"祁连雪！不要碰它们！"张远山大喊，但为时已晚。

祁连雪的手指接触到了发光的文字。刹那间，整个空间响彻一种非人的尖啸，墙壁上的文字疯狂流动，汇聚成一张巨大的、扭曲的面孔。祁连雪像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张远山冲过去抱起她，发现她的皮肤上浮现出与墙上相似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皮肤下蠕动。她的眼睛仍然是一片银白，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音节："Yog-Sothoth...Yog-Sothoth..."

张远山的心沉到谷底。这个名字他在古籍中见过，那是上古神话中最不可名状的存在之一。他抱起祁连雪，准备撤离，却听到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缓缓转身，看到中央的青铜鼎正在...变化。鼎表面的克苏鲁浮雕转动头颅，八只眼睛同时睁开，直直地看向他。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封印...松动...归位...否则...祂们...醒来..."

张远山双腿发软，却死死抱住祁连雪不放。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颤抖着掏出来，看到一条来自北京天文台的紧急信息：

"猎户座δ星亮度持续异常，同时检测到来自该方向的未知能量波动。重复，检测到来自猎户座δ星的未知能量波动。建议立即撤离任何考古现场。"

青铜鼎上的眼睛仍然盯着他，张远山感到一股冰冷的意志正在试图侵入他的思维。他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抱着祁连雪向出口跌跌撞撞地跑去。

身后，青铜建筑群发出隆隆的响声，墙壁上的文字越来越亮，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眼睛般的图案。那个图案凝视着逃跑的两人，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人类的无知与渺小。

当张远山终于爬出洞口，回到刺眼的阳光下时，怀中的祁连雪突然睁大了银白色的眼睛，用不属于她的声音说道："祂们已经看到了你们...封印撑不过下一个满月..."

然后她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皮肤上的诡异纹路也迅速消退。但张远山知道，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已经发生——不仅是对祁连雪，对整个世界都是如此。

他望向天空，尽管是白天，他似乎仍能看到猎户座δ星在那里，像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睛，注视着地球，注视着这个曾经被封印隔绝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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