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救场

她没认出来，旁边的人却认出来了。

蓝裙丫鬟几口把米糕吃下肚，舔了舔嘴唇边的糕屑，冥思苦想一番后终于把名字想了起来，“里面的是……枣丝？！”

傅婉讶异地看着她，没想到有人能吃出来，她笑着点头：“不错，里面我加了枣丝。姑娘也会做甜点心？”

蓝裙丫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以前家里还算温饱时有这样的爱好，可惜后来家中败落，来了沈府天天洗衣服刷马桶也就把这些忘的一干二净了。”

傅婉：“……原来如此。”

黄裙丫鬟拐了拐她的肘子，转移开好友的注意力：“我们要不要给冬花她们带些回去，我感觉她们也一定喜欢这米糕！”

蓝裙少女连连点头，于是二人就称了三两的米糕，用油纸包好拿在手里。

买完米糕后，她们却没走，又好奇地看着摊子上的鱼骨丸。

这两个丫鬟一时没出声，却被后面走来的几个食客挤到一边去了，有个婆子转了转眼睛道：“当真能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

傅婉看了看她，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王婆，笑着解释道：“自然。不过只有试吃满意后才能买，试吃后买了还说不好吃要退钱，我们可是不认的。”

那婆子一时语塞，她顿了顿点头道：“行，不认就不认。不好吃谁还当冤大头。”

她自己拿刀切下一角米糕，囫囵几口就咽了下去，吃完后还想再切，这回却被傅婉伸手挡住了，“一人只能试吃一块，婶子若是觉得好吃不如称几两？也不贵，就几文钱。”

那婆子一下子把手抽回来，嘟囔道：“就吃一块吃得出什么味道。”

她身边站着的两个丫鬟闻言反驳她：“我们还只吃了半块呢，不一样吃得出滋味的好坏。”

婆子撇了撇嘴，指着篓子里黄金色的小丸子问：“那这鱼骨丸总能尝尝吧？”

傅婉笑道：“自然。”

她抬手给那婆子盛了一碗，又给蓝裙丫鬟和黄裙丫鬟盛了一碗，示意她们也一起尝尝。

两个小丫鬟愣愣地伸手接过，发现傅婉竟然还为他们贴心准备好了试吃时使用的小竹签。

咯吱咯吱的弹牙声撞击着食客的耳骨，脆嫩多汁的鱼骨丸一下子获得了她俩的青睐，两个小丫鬟没过多久就把一碗鱼骨丸吃得干干净净。

好香好脆，裹上辣椒粉以后更是香辣可口，里面似乎是鱼肉？但又没有其他做法的鱼肉那样腥味重。

吃完后她们实在舍不得，干脆地又买了几盒鱼骨丸提在手里。

这一下一口气就花了三十文，碧玺和黄玉算了算顿时心如刀割。

站在两人旁边的那个婆子也把一碗试吃的鱼骨丸吃得干干净净，她抹了抹嘴颇有些意犹未尽，可是下一秒眼里闪动着精光，不屑地扔下一句不过如此后就转身离开了傅婉的摊子，把试吃品吃得一干二净却不愿意花钱买一些走。

傅婉面不改色，不曾骂骂咧咧也不曾上前阻拦，只是依旧笑容满面地招呼着时不时走过来询价的人。

这些人见傅婉的摊子当真可以免费试吃，纷纷挤了过来，挨个尝起来她面前的米糕和鱼骨丸。

有些对价格不那么敏感的食客还顺带捎了几个卤味卷饼走，当然这些还是占少数，光试吃不买的食客仍占多数，不过这般情况总算是比一开始的冷冷清清好上了许多。

几轮下来，米糕和鱼骨丸最先被清场，剩下来了几个卤味卷饼。

但这时夜色已晚，下值人流量最大的黄金时段已经过去，烧水房许多人已经卖完了东西陆陆续续开始收摊。

难不成今日卖不完了？

傅婉眉头微皱。

正这么想着，房外走进来几个小伙子，为首那个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找到认识的人有些着急。

还在做生意的厨子出声吆喝，那几个人也都充耳不闻。

王怀？

傅婉看到他先是愣住然后面上稍显喜色，朝他挥了挥手。

王怀果然是来找他的，一看见她就领着身后几个人朝她这跑了过来。

“傅娘子，你总算是又开张了，我们哥几个可念着你的卤味卷饼念了好几天了。”

傅婉抱歉道：“最近我忙着张罗厨房修缮的事宜，着实抽不开手来做生意。”

王怀摆摆手，他也听说了此事，不得不说傅婉真是个能力强又运道足够好的，他在苍竹居也呆了五六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后院有人这么受提拔，接连得赏不说，眼下还接了给主子做饭的贵重活，简直可以说是一飞冲天。

站在王怀身旁那几个青年偷看了傅婉好几眼，乖乖，王怀这小子只说了烧水房这儿有个做得出超级美味的卤味卷饼的厨娘，可没说这厨娘长得还跟仙女似的啊。

傅婉问：“几位都是来买饼的？”

王怀点头，回头一看平日里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几个狐朋狗友都拼命挺直自己单薄的小身板，或低头作沉吟状，或抬头作望月状，哪怕他这几个朋友皆头脑空空，屋子里也看不到月亮。

王怀：“.......”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摆完姿势，他身后那三个人挤上来做自我介绍。

“我叫唐虎，傅姑娘，幸会。”一个长得白白净净，就是个子偏矮的青年清咳几声，扶了扶不知从哪里，从何时簪在耳边的花。

“傅姑娘好，我叫何奎松。”说话的男子面庞略黑，笑起来牙齿倒是特别白，有些憨气。

“徐保见过姑娘。”倒数第二个青年做了个不伦不类的长揖。

“曾泰。”最后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吹了吹自己不存在的刘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唐虎摸了摸鬓角的花，自恋道：“有人曾说我和江南四大才子的唐寅长得很像，名字也像。这样看来......”

“傅娘子也可以叫我们——蜀州四大才子！”

傅婉和小桃：“......”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傅婉：“.......啊，幸会幸会。”

托古怪的蜀州四大才子的福，傅婉今晚的卤味卷饼总算是卖完了。

傅婉松了松酸痛的筋骨，看看窗外的天色，心里奇怪，怎么都这个点了修水渠的长工们还不下班？

如果刚子和梁虎这些老顾客今日在，她还不会在一开始就陷入这般被动的局面。

思及此，她问王怀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怀道：“修水渠的那帮子长工？前日他们的工期就到了，领了银钱就出府了。临走时还三五成群地吆喝着去醉仙楼吃最好的卤牛肉，喝最好的酒呢。”

任福刚好收完摊，听到他们的对话接口道：“傅小娘子，你前阵子没来不知道，你卖完卤味卷饼的好几天这帮子长工就天天来烧水房蹲守你，可惜都没蹲到。后来王婆这帮子模仿你的人出现，支起摊子卖了所谓的卤味卷饼，他们吃了后都说不如你做的，说是那股味道闻久了脏鼻子，渐渐也就不来了。”

他边说边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调侃道：“你是没看见当时工头的话一出，王婆的脸绿的啊。”

傅婉莞尔一笑，她知道王婆的卤味卷饼味道肯定不至于那么差，这帮汉子个个都是直爽豪迈的性格，那是故意这么说，在替她抱不平呢。

她想到，他们的好意她这番心领了，以后有机会她定会好好报答，就请他们吃顿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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