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看热闹
昨晚傅婉睡得很好，她以水为镜照了照自己水灵灵的脸蛋，心里美得冒泡。
睡眠果然是最好的护肤品，自己这张脸被滋养得越来越好了。
她抱着木盆，沿着石子路一路往厨房走，见到地上掉落下来的槐花时她眼睛微微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将地上的槐花都收集了起来，槐花是一种不错的食材，蒸槐花、槐花糕......香甜滋润，还富有野趣。空闲时做来当零食刚刚好。
屋子里，小桃守在锅旁看火，望着锅里香气扑鼻的红烧排骨直咽口水，该说不说，沈烨那只黑心狐狸可真有口福啊，哪怕他人这几天其实不在沈府，也日日有人将傅婉做好的各种吃食送到他屋里去。
不过，他要是没空吃，她偷吃一两块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闵仙桃直勾勾地望着锅中赤红的猪肋排，有些蠢蠢欲动，可惜刚伸出手就见洗完菜的傅婉提着篮子走了进来，她只好伸回爪子。
“排骨的火没熄过吧？”傅婉放下菜篮子，挽起袖子，朝灶上走去。
她拿了一双筷子往肉上一戳，见轻而易举就戳穿了她点点头，火候差不多，排骨已经炖得软烂了。
再一转头，另一口灶上的蒸锅里蒸菜也熟得差不多，再过一会儿就能熟透。
“吱呀”一声，才关上没多久的厨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傅娘子！王怀让我来给你们传个话，刚才槐花苑的钱管事派人去了趟芙蓉居，把王婆叫过去了！”一个面庞略黑，憨气十足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说道。
傅婉看着这个有些眼熟的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和王怀关系很好的朋友，那个“蜀州四大才子”之一的何奎松。
这么快就叫过去了？看来那位钱管事气得不轻啊。
傅婉弯了弯唇，解下身上的围裙道：“小桃，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沈府的芙蓉居和其余各院长得相似，四周围着矮墙，里面长满翠竹和各类绿植。
门口有一座石桥，桥下清澈的小溪水轻轻流淌。
穿过石桥，进入宅院，一眼望去，庭院中央是一座假山，假山前有一池清水，碧绿水面上荡漾着游鱼，偶尔还能看到青蛙跃入水中。
房屋的瓦片上挂满了青藤，墙壁上爬满了金葛花，随风轻摇，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一个人躺在某间屋子前放置的摇摇椅上，惬意十足地轻晃，一边晃一边磕着瓜子，嘴里还哼着不在调上的小曲儿。
一旁，几个小丫鬟埋头挥着笤帚打扫庭中的枯叶，一边低声窃窃私语。
“王婆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天天心情都美得很。”
“听说她的私灶堂子最近生意红火，想必赚了不少钱吧。我猜是和这事儿有关。”
“生意红火？当真？你们有谁尝过？”
“嗐，我哪有这闲钱啊，每日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余钱留到私灶堂子花。”
“唉，说得也是。”
王婆听着这些小丫头片子们的悄悄话，听出来她们话里话外流露出的羡慕后得意洋洋地晃晃脚尖，这院里院外，谁有她过得滋润？
没过多久，有个眼生的小厮小跑过来，喘着气问：“会做卤味卷饼的厨娘是哪个？”
王婆撇过头去看，见只是一个下等小厮便没当一回事，懒懒回道：“有啥事？”
那小厮没立刻回答，而是拱着手连连恭喜：“好事，好事。我是槐花苑钱大管事手底下的，昨日他尝了那个厨娘做的卷饼觉得滋味甚好，要我叫她过去领赏钱呢。”
赏钱？！
王婆目露垂涎之色，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跳起来，差点栽了个跟头，好不容易站稳后她搓了几下围裙，连连点头：“是我，是我。我就是那个做出卤味卷饼的厨娘。”
“得嘞，找着人了就好，跟我走吧。”
王婆两眼放光，急不可耐地跟了上去。
跟在那名个子矮小的小厮身后，她乐颠颠地做着数钱的美梦，没留意小厮带他走的路越来越偏僻，周围的绿树红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地。
等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时却已经晚了。
王婆一脸惊慌：“你要带我去哪？钱管事在哪？”
她连退几步，转身就想跑，迎面却一张蒲扇大的粗黑手掌啪一声将她重重扇倒在地，直扇得她老眼昏花，眼冒金星。
再一看，她背后不知何时钻出来几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手腕掰得咔咔作响，狞笑着看着她：“想跑？你这老虞婆想得真美！”
她老脸一侧被扇得高高肿起，即便如此她也能凭另一只眼睛认出这些人她昨晚都见过，正是来买过她吃食的食客们。
“你们......”
她气得吱哇乱叫，一语未毕就看到一个壮汉伸手，她还未走出刚刚的心理阴影见状吓得瑟瑟发抖。
还好那男子不是又要揍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拎破口袋似地提起王婆后颈的衣领拖着她往几步外的一间废院里走去，院子里靠在一张木椅上的钱管事端着茶碗，冷冷瞪着她，眼里仿佛能扔出千万把刀子恨不得把她扎死。
“钱管事，您介系昨阿磨啊？”王婆跪坐在地上，捂住被打肿的脸，口齿不清地讪讪问道。
废院的矮墙另一头，趴着好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昨夜买了王婆做的卤味卷饼，吃坏了肚子的小厮和丫鬟们，他们听说连槐花苑的大管事也深受其害，勃然大怒之下要拿了这个恶婆娘替大家伙儿主持公道，都跑来见证这一刻泄愤。
真是大快人心！
傅婉、小桃和领着她们过来的何奎松也混在人群中凑热闹，这会儿都听着院里的动静直乐。
院里的钱多呵呵冷笑，“做什么？这就要问问你做了什么好事了！”
王婆大声喊冤，在地上撒泼打滚。
钱多见惯了这些市井小人的把戏，不为所动，冷笑几声：“我问你，卤味卷饼真是你开创的？”
王婆听到这句话哭闹的声音小了些，她心虚地闪了闪眼睛，却很快厚着脸皮又喊起来：“当然是我了钱管事，你如若不信就去问问，我好几日前就做过卤味卷饼，一直在着手改良配方，这几日才研究出比较满意的版本。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啊，钱管事！”
她以为钱多找她麻烦是因为他知道了傅婉才是卤味卷饼的开创者，气不过自己欺骗了他，心底不以为然，直到这时都舍不得松口。
这个方子可是能下金蛋的金鸡，她咬死了就是自己做的旁人又能拿她怎么样？今日挨几个耳光她明日就告到二小姐那去，她可是芙蓉居的老人！二小姐和大公子可是亲兄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钱多是槐花苑的大管事又怎样，手可伸不到芙蓉居里去。
矮墙外的傅婉听到王婆的回话后轻啧一声，这个王婆，可真是又蠢又不知死活啊。
这事钱多心里有数，听了她的答话他也不意外，只冷哼一声，“既是你做的，那看来这趟是没找错人了。”
他举起手中几片黑糊糊的干叶子，道：“芙蓉居王清芳，意欲在沈府下毒，人赃并获。我是槐花苑的大管事，但芙蓉居的二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有责任替她清除心思不正的下人。来人，府规伺候！”
下毒？下什么毒？！
底下趴着的王婆傻了，都忘了继续撒泼。
直到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走过来，按住她，开始上棍刑她才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什么下毒，我没有下毒！钱管事，老奴冤枉啊！老奴安安分分地在这府中开了十几年的私灶堂子，从未出过差错，谈何下毒啊？！”
按住她的婆子才不听她的分辨，笨重的大棍子挥得虎虎生风，狠狠敲在了她的背上。
“啊！”王婆疼得趴在地上鬼哭狼嚎，一边哭一边继续喊冤。
钱多整整袖子，冷声道：“还在狡辩！”
他抖抖手上的干树叶：“这是从你锅中的药包里找到的番泻叶，我问过大夫，两片番泻叶便可致人腹泻。你的药包里足足放了五六片，其心可诛！”
什么番泻叶，她哪里知道这鬼东西会使人腹泻啊？！至于那药包，那药包不是她偷的傅婉的配方吗，之前那些吃饼的人都好好的，里头怎么可能会有让人拉肚子的药材啊？
王婆涕泗横流，断断续续地把这些话说与钱多听。
钱多嗤笑一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开创的卤味卷饼吗？这会儿发现配方有毒又不肯认了？你还有力气狡辩看来是打你的力气不够，你们这几个婆子在干什么，没吃饭吗？”
两个婆子闻言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两根棍子在空中都挥舞出了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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