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报应

棍刑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王婆背后的衣物被打得血肉模糊，她已经昏厥过去钱多才让人停手。

“哼，若不是想着还要给二小姐交代，我今日就将你这个婆子直接打杀了！”

见王婆还留了一口气，钱多扇走鼻间难闻的气味，让人将她拖走。

方才行刑到中途，王婆就大小便失禁，粪水混着血水的味道着实令人恶心。

钱多皱眉吩咐道：“这事儿还有尾巴没收拾干净，查查这婆娘的番泻叶从哪来的，府里还有没有其他帮凶，清一清院子里头的不正之风！”

小厮们应诺，很快从院中散去。旁边候着的丫鬟婆子提着水桶笤帚上来将地上打扫干净，没过多久除了地上的水渍，废院再看不出发生过何事。

“你说什么，我娘怎么了？”

废竹林里，周日眼睛睁得巨大，紧紧捏住香芹的胳膊惊得喉咙都喊破了音。

“你小声些！”香芹吓得左右环顾，埋怨道。

她把刚刚在废院里发生的事哆哆嗦嗦地讲给周日听，“......你娘的血在废院里淌了一地，被拖走时眼睛都睁不开了！行刑的婆子都是狠心的，后面下了死手在打。”

在她看来，王婆受了这么重的刑罚，不死下半辈子也是半瘫了。

“我刚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那个姓钱的管事要彻查此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就是听了这句话她才吓得腿软，疾步跑回屋里收拾了细软准备跑路，却没想到临行前被周日撞见，她没搪塞过去，周日非拉着她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好如实相告。

“怎么会拉肚子？番泻叶又是什么东西？！”周日来回踱步，额头上不停渗出冷汗。

香芹没心情追究其中缘由，总之是出了事，大火都要烧身了最重要的是灭火！

她用力甩开周日抓着她的手，抱着怀里的包袱就要往后面的狗洞里钻，她来这个地方就是因为知道此处有个连通府外的狗洞，她准备趁钱多还没查到自己赶紧溜走，反正自己也有金银细软，出去只是暂时没了落脚的地方，但不至于活不下去。

才刚跑了几步就听到周日在身后着急地叫住她，“你等等！”

周日拽着她不放，“我和你一起走！”

香芹诧异回头，“你跟我走？我在这蜀州城无依无靠，走了也是一身轻。你不要你爹娘啦？”

周日眼神闪了闪，“我留着也是拖累。”

香芹看他躲闪的眼神就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没忍住啐了他一口。

什么怕自己是拖累，分明是怕王婆拖累他吧！

真是个好孝子！

但当下已顾不得许多，他要跟着跑就跟着吧，先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香芹被刚刚血肉模糊的王清芳吓惨了，一想到自己也可能落到那般田地就两股战战，一门心思只想着逃命。

二人找到隐蔽的狗洞，周日抢先扑了进去，他长得圆墩，香芹被他猝不及防抢在前头又急又气，带着怨愤在身后死踹他的屁股，踹了半天好歹是把他塞了过去，她身形瘦小，之后也很快就缩了出去。

就这样，两人好悬是逃离了沈府。

钱多不愧是能坐上槐花苑大管事的人，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也不知他怎么查的，一路顺着摸排下去还真被他将香芹给查了出来。

不仅查出这番泻叶是香芹给的，还查出是从苍竹居后院的泔水桶里翻出来的！

钱多得知此事后脸色当场气得更加铁青，跑去茅房里吐了好几个回合，本来处理完王婆后已经差不多熄灭的怒火再度重燃。

可惜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气势汹汹地赶到苍竹居来要人时，香芹和周日早就顺着沈府的狗洞跑了个无影无踪。

而他被闻讯赶来的周世通拦了一下，到底因为是别院，五公子再不受宠那也是主子，他不像月莲这个通房丫鬟那般眼皮子浅，知道有些分寸不能逾越，便当着周世通和闻嬷嬷的面好一顿指桑骂槐，把身为王婆丈夫的周管事气得脸色青红交加。

闻嬷嬷眼明心亮，话听到一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任钱多怎么出言讥讽周管事，周管事怎么用眼神向她求救，闻嬷嬷就是抄手在一旁，摆明了不会过问此事，将撒完气的钱多送走后，临走前还耐人寻味地讽刺了一句：“娶妻当娶贤。”

顶着满院下人们偷偷吃瓜打量的目光，周世通只觉得自己丢尽了面子，愤愤甩袖而去。

他回屋后见到床上那个不成人样，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婆娘后先是骇了一跳，等听人说自己的儿子竟也与此事有瓜葛，还将他这个爹抛在脑后，跟着香芹一块逃跑后直接气得中风，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周世通一家再怎么水深火热也与傅婉无关了，她这边岁月静好。

没了王婆这个搅屎棍，再加上今日的事闹得大，八卦消息也传得快。

很快，几乎整府的丫鬟小厮都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也知道了傅婉做的卤味卷饼才是正统，味道也更棒。不少人慕名而来，卷饼的生意卖得更好了。

傅婉早料到今日会生意火爆，提前做足了准备。

果不其然，今夜赚得盆满钵满，回屋一数，只一晚就赚了足足一吊钱，一两银子！

再比较之前一晚挣得的三百多文，才知是小巫见大巫。

傅婉感慨，可见盗版对正版的利润伤害有多大，幸好问题最终被她成功解决了。

傅婉暗自提醒自己，日后也一定要提防类似的事情发生，或许无法杜绝，但一定要最大程度保护好自己的利益。

成功解决掉这些令她糟心的人和事后，傅婉心情舒畅，早早就洗漱入睡。

蜀州城码头，夜晚渔火昏黄，岸边却不知何时围了一伙官兵。

一名红衣官兵见不远处一群长得彪悍健壮的男人朝这个方向走来眼神警惕，上前拦下：“做什么的？”

梁虎熟练地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塞给他，笑道：“小的在这做工呢，今日和运船的船夫说好了，哥几个帮他们卸货。”

官兵收了铜钱，上下打量众人几眼后眼神才软和一些，但还是朝他们摆手：“今日有贵人靠岸。不准在码头聚集，所有运船都给停了，回去吧，你们放假了。”

梁虎和站在他身旁的刚子面面相觑，“这，咱们没听说这事儿啊，都搬了一晚上了，工钱可都还没结！”

官兵不耐烦抽出刀鞘，把他们抵回去：“关我什么事，一切都听上头的吩咐。惊扰了贵人，掉脑袋的时候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啊？去，去！”

说完就像挥苍蝇一般将他们赶走。

类似的情形在码头的各个地方都能见到，无论是挑担卖水果小吃的商贩还是有急事急需用船的行人，所有船只全都被官兵们压在一旁，停止了所有人的往来。

蜀州码头是蜀州城的又一个商业中心，平时无论早晚码头上行人如织，乌泱泱一大片，此时却像被强制截断，像断流的江水又像被抹去痕迹的宣纸，被官兵们空出了一大片留白。

喧嚷声中，一只三层楼高，气势威严的鸟船徐徐朝着码头靠近。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黑点，渐渐能看清整艘宝船的轮廓。

蜀州城的百姓们张大嘴望着由远及近的那艘大船，发出或羡慕或畏惧的感叹。

“嚯，我在这条水路来往几十年，还从没有见过这般气派的宝船！”

“这龙骨，这船身……堪称天价啊，上面的是什么人？”

“这还用问？这么多官兵保驾护航，肯定是个大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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