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当今圣上乐于吃瓜
“哦？当真？”
御书房内，祁舜正斜倚在龙椅上，桌案摆着几本奏折，此刻他正转动着右手拇指佩戴的一个玉扳指。
跪在下首的暗卫恭敬道：“回陛下，坊间确有传言，说十九王爷对钱家布庄格外关照，前些日子还亲自出面，还替钱掌柜回怼了一群嚼舌根的妇人。”
祁舜挑眉：“哦？皇叔竟会为了一个商贾女子与人争执？这倒稀奇。”
暗卫继续道：“据闻，当日几位妇人嘲讽钱掌柜‘商贾之女攀附权贵’，王爷当场冷脸，说她们‘闲来无事不如多读点书，省得满嘴市井愚妇之言’。”
祁舜会心一笑：“皇叔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暗卫稍一犹豫，继续道：“不过……属下并未查到更深层的关联，钱掌柜与王爷的往来，似乎仅限于生意。”
祁舜将信将疑：“是吗？所以，皇叔和那位钱掌柜……当真只是‘普通交情’？”
暗卫不答。
他随即挥了挥手：“退下吧，朕亲自去会会这位钱掌柜。”
暗卫：“陛下要微服私访？”
祁舜笑道：“自然，体察民情，当然要亲历亲为。”
……
午后的钱家布庄生意淡淡的，钱铮铮正低头拨弄着算盘算着这几日进账的银子，铺子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掌柜的，这云锦怎么卖？”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华贵锦袍的年轻公子正笑眯眯地站在柜台前，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她认得这位公子衣襟透出的里衣布料，是自家的绒缎。
钱铮铮心里嘀咕——这客人挺面善的，但还是热情招呼：“客官好眼光！这云锦可是本店新上的，一匹二十两。”
“二十两？”年轻公子故作惊讶，“这么贵？”
钱铮铮笑容不变：“客官有所不知，这料子可是贡品级别的，您摸摸，这手感——”
她话还没说完，钱莱突然从后院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只木雕小马，兴冲冲地喊：“娘亲！你看我雕的！”
年轻公子一低头，正巧和钱莱四目相对。
钱莱眨巴眨巴眼：“叔叔，你是谁呀？”
！！
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眼熟？
这眉眼，这鼻子，这抿着嘴时微微下撇的嘴角……
等等！这不是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皇叔吗？！
年轻公子——哦不，当今圣上祁舜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眯眯地蹲下身，与钱莱平视：“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钱莱挺起小胸脯，骄傲道：“我叫钱莱！钱财的钱，来财的莱！”
祁舜眉毛一挑：“钱？你这姓……”
钱莱继续道：“我和我娘亲姓的！”一脸骄傲。
好家伙，连这骄傲的小表情都跟皇叔小时候一模一样！
皇叔啊皇叔，你怎么闷声不响的，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还瞒得滴水不漏？
有趣！太有趣了！
钱铮铮连忙把钱莱拉到身后：“客官别介意，小孩儿不懂事。”
她显然察觉出了异常。
祁舜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笑笑：“无妨，令郎……甚是可爱。”
这缩小版的皇叔，那是太可爱了！
钱铮铮越来越觉得此人奇怪，于是她警惕道：“客官，还买布吗？”
祁舜笑道：“买，买，再挑挑。”
于是他一边装模作样地挑着布，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掌柜的，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吧？”
钱铮铮随口道：“还行，习惯了。”
“孩子他爹呢？”
“我爹——”钱莱刚开头，钱铮铮眼疾手快地捂住小家伙的嘴。
她抬头瞧了瞧眼前这位公子，笑道：“客官，您这问题……是不是太多点儿？”
这女人真是警惕，祁舜这样想着，打着哈哈说道：“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最后他买了两匹云锦，微微一笑：“铺子不错，以后……本公子会常来光顾。”
钱铮铮抱起钱莱，目送这位公子离去。
……
傍晚，祁衡昭正在后院练剑，忽然听得前院一阵骚动：“李承焕。”
“陛下驾到——”前院下人通传。
祁衡昭眉头一皱，收起佩剑，祁舜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皇叔，朕今日微服私访，可真是收获颇丰啊。”
祁衡昭面无表情：“陛下若是闲得慌，不如多批几本奏折。”
祁舜却不管不顾，往后院石凳上一坐，端起府上下人刚沏的一碗茶，慢悠悠地说：“朕今日微服出巡，考察民情，去了趟钱家布庄。”
祁衡昭指尖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哦。”
祁舜见祁衡昭不为所动，继续道：“皇叔就不好奇朕看到了什么？”
“不好奇。”祁衡昭依旧稳如泰山。
“钱莱真是可爱，这长相，活脱脱就……”祁舜欲言又止，又端起茶盏抿一口，抬眼看祁衡昭反应。
祁衡昭虽然已经不说话，但明显脸色已有异常。
祁舜继续说道：“那孩子长得，啧啧，跟皇叔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陛下若是眼花，不如多吃点枸杞，明目的。”祁衡昭冷冷道。
祁舜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石桌：“朕怎么可能看错，那眼睛，那鼻子，活脱脱就是缩小版的皇叔！”
祁衡昭依旧不语，脸上全是被看穿后的不耐。
祁舜见他死不承认，干脆换了个策略，叹了一口气：“若是母后得知此事……”
祁衡昭终于开口：“陛下想怎样？”
“朕就是好奇，皇叔和钱掌柜……到底什么关系？”祁舜笑得十成十的阴险。
祁衡昭不搭话。
——这侄子当真烦人。
祁舜见自家皇叔油盐不进，干脆把目标转向了站在祁衡昭身后充当背景板的李承焕。
“李大人。”祁舜轻描淡写飘出一句，吓得李承焕身子一僵。
“微臣在。”
他笑眯眯地看着李承焕：“你跟了皇叔这么多年，想必知道不少事吧？”
这明显是把李承焕放在火架上烤，他迟疑，抬眼瞧了一下自家王爷，只见祁衡昭怒视着他，一瞬间，李承焕知道自己如果开口必将比死还惨。
“微臣……不知……”李承焕冷汗直冒。
祁舜“啪”地一拍桌子，故作严肃：“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承焕当即下跪：“微臣不敢！”
祁衡昭冷冷开口：“陛下，别吓唬臣的侍卫。”
“那皇叔自己说？”下人又为祁舜端上一盆时新瓜果，祁舜拿起银叉叉起一块吃着。
祁衡昭还是不开口。
“李承焕，你如实说来！这是命令。”祁舜见状，只得如此“逼迫”李承焕。
李承焕心一横，直接跪地埋头，将一切事情始末细节全部交代了个清楚，期间还不时地看向自家王爷，心想这下死定了。
最后李承焕还不忘强调：“陛下！钱掌柜和纪姑娘所做一切都是巧合，钱掌柜并无攀附皇恩之心！”
祁舜听得正起劲，随后被最后这句话弄得一愣，哈哈大笑道：““李承焕，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又没说要治她们的罪。”
李承焕茫然抬头。
“不过，你言语中，不断提及一位姓纪的姑娘……莫非……”祁舜转动着手中的银叉，意有所指。
李承焕大惊，耳根瞬间红了：“属下没有！陛下别乱猜！”
祁舜此时露出满意的神色：“哦——原来如此！”
看来今日微服出巡，收获甚丰！
祁衡昭忍无可忍：“陛下若是无事，可以回宫了。”
祁舜站起身，笑嘻嘻道：“皇叔这是赶朕走？”
“臣不敢。”
祁舜走上前拍了拍祁衡昭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皇叔啊，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放心，此事朕暂时不会告诉母后。”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不过嘛，皇叔要是以后对朕态度好点，朕可以考虑一直保密。”
祁衡昭抖了抖肩膀：“陛下这是在威胁臣？”
祁舜摇着扇子，笑得一脸无辜：“哪能啊？朕这是在跟皇叔商量。”
随即他命人拿出从钱铮铮铺子里买来的云锦，搁在石桌上：“这布啊，真是不错，朕甚欣慰啊。”
祁衡昭始终面无表情：“恭送陛下。”
祁舜这才满意地摇着扇子大步出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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