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套话

听云家小姐说起铁皮石斛、金当归这些自己知道的珍贵草药才堪堪卖个十文八文的，越陵缙已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挤开眼前的人群凑上前去。云归晚也不拦他，方才说了那么多，想来这位小爷儿也是个有分寸的，拉着小乞丐，自去旁边的摊位查看起来。

“老板儿，我瞧着您收来的这些药材甚好，请问是要送去什么地方啊？”为了套点实话，他不得不忍住少爷儿脾气，客客气气的问道。

那城西侧药商家的小管事，虽说年轻些，这才刚出来自己采买药材不久，但识人看物的功夫可是练了好些年了，上下打量了一圈眼前的高大男子，便知此人非富即贵。上好丝绸制成的直襟长袍衬得其身材越发的挺拔威武，衣袖襟边匝着雅致竹叶花纹的墨绿滚边，同其发髻之上的墨玉发簪交相辉映。腰系锻蓝祥云逐月纹宽带，只挂了一块质地极佳、水头丰润的雕花白玉佩，不知的蓝田美玉还是新疆羊脂。端得是好气度，直逼得人低头回话起来。“这位公子有礼了，您贵眼识货，小的佩服。小的是京城李家药材商铺的小管事，今日也是领了我们掌柜的的吩咐，赶着月末儿来采买些老乡手中的草药，回去了好分拣开了，送往城中的各处药店。”

“小管事不必拘礼，我家里也有些酒楼生意儿，时常需要收些人参、当归之类的温补药材，搭着肉食好做汤水。看这些药材很是不错，才寻您来问问，除了供给城中药店，可还有剩余卖给其他家。”  越陵缙添油加醋的编着瞎话，不过是这将军府里日常的汤盅和木少天香楼才推的药膳确是配了好些中药，他虽不甚喜欢那味道儿，却也偶尔用些。

“原来公子您也是懂行的，失礼失礼。我们这药材收了回去那可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这头一等的精挑细选出来的，自是要先抬送给国库内务处的老爷们，若是合了眼儿，便送进宫中供贵人们使用。若是没有入选便由着我们商家自行处置，那也是将这顶好的预留出来，等着京城达官贵眷府上过来收走。稍次一等的，偶尔也供给些一流的药铺。这城中最大的方家医馆便是我们家的老主顾了，一旦有了好货，他们必然都是有多少要多少啊。剩下的品相不佳的货物、残破有损的药材、或是陈年药效不足的次等中药才轮得上城内那些寻常药店。”

小管事听得眼前这衣着华贵的公子或许还是位大买主，话语间也没有多隐瞒，点头哈腰的详细回道，生怕自己一时的疏忽而错失了一笔好买卖。“您府上或是自家生意上往后再有需求，尽可来和小的说一声儿，保管把那原是供给宫中的上乘货色拿来，供您采选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好说，好说。听小管事这么一介绍，才知道这小小的药材买卖还有这般弯弯绕绕的行规，受教了，受教了！我回去就问问自家掌柜的，酒楼中用的药材是从哪里买来的，若是随随便便的一家药店，那可断断不能再用了。将客人吃出了好歹，岂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如有需求，必是要去你们李家商铺讨饶一番的。”

“不敢，不敢。公子您着实客气儿了，您要是需要，一句话的事儿。让下人儿来我们商铺传个话，小的定将中药挑拣好了，妥妥当当包好喽，给您送过去。那您先忙着，有事了尽可回来吩咐小的！”药材商铺的小管事见大好的生意就要送上门来，心喜得笑眯一双精明眼，连连给面前的财神爷俯首鞠躬。

越陵缙和其一来一往的看似说得热火朝天、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是气得翻江倒海的，真恨不能马上带一队人马，将这些黑心烂肺、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统统给抓起来，先痛打五十大棍再说！才一转身，面色就顿时垮了下来，阴沉沉的直黑着一张脸，唬得身旁的路人都不敢近身。自己思索了一瞬儿，才在集市中慢慢寻起不知带着小乞丐跑哪去了的云归晚。

这边一大一小正有说有笑的挑拣着几个摊铺上的中药材。“你看，这个根须赤红红的，闻起来有很浓烈的草药香气，表面有的是黑褐色，有的呢是浅棕色。这叫柴胡，老百姓也叫它山菜，是味清虚解热的中药，在民间用处甚广。什么风寒发热、腹痛疟疾、肝郁气滞、胸肋胀痛、寒热往来好些个病症都可以用。一般人家晒干后取来煎水喝，虽然味苦不好饮用，但是寻常的口鼻上火、突发寒症、吃了却是很是有奇效。”小乞丐眼巴巴的望着根茎似竹非竹似草非草的中药，虽听得不甚明白，却努力的往心里记下。

“这个呢，根连珠而色黄，根状茎均色泽发黄，遂称其为黄连。又因川府之地多产，当地的老乡也叫它川连，其味入口极苦，极难下咽。”

小乞丐仰头摇了摇云归晚的衣袖，轻声儿问道，“公子，公子，这是不是就是俗语说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那个黄连？”

“呵呵呵，确实是，你还懂得挺多呢！它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之功效，内服或是外用皆可。常常用于湿热痞满，呕吐吞酸，高热神昏，心火亢盛，目赤牙痛。因味道太苦，多是搭着其他药材一起服用。酒泡黄连，可解上焦火热，医治个目赤、口疮可谓良方。姜煮黄连主要缓解痞满呕吐，治疗肠胃不适。萸和黄连能纾解肝胃不和，呕吐吞酸。”

“还有颜色清淀发紫苏，也有另外一种是绿色的。气清香，味微辛，叶片边缘有粗锯齿，上面被疏柔毛，下面被贴生柔毛，唤作紫苏。其叶片能散表寒，发汗力较强，用于风寒表症，见恶寒、发热、无汗等症，也常配生姜同用。许多南边吴地的人还习惯用它的叶子来做菜，京城中的富贵人家也会拿其与螃蟹一同蒸煮，可以大大减轻蟹的寒性。”云归晚说得认真，小乞丐亦一脸机灵的听得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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