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血色教堂的终章
罗铮那句“彻底销毁所有知情人”如同淬冰的丧钟,在消毒水弥漫的病房里轰然敲响!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灌满了每个人的骨髓!林秀的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冰冷的指尖刺入掌心。秦振山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那只按在枪套上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皮革捏碎!
“消息…可靠?”秦振山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濒临爆发的狂怒。
“最高密级。”罗铮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病床上昏迷的陈延舟和脸色煞白的林秀,最后定格在秦振山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急迫:“兵工厂爆炸现场残留的化学分析报告,结合截获的敌方加密电文碎片,指向一种极其烈性的***配方!目标明确——抹除一切痕迹!包括人!”他猛地一挥手,指向窗外,“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这里!陈工在兵工厂的实验室、设计图纸存档室、甚至他可能藏匿备份资料的安全屋…都已被锁定!我们没有时间了!转移,是唯一的生路!”
***!抹除一切!林秀眼前仿佛看到一片滔天火海,吞噬了哥哥的心血,吞噬了所有的证据,也吞噬了所有与哥哥有关的人!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失血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她看向哥哥,他依旧昏迷着,灰败的脸色在惨白灯光下如同蜡像,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微弱却顽强的“嘀…嘀…”声,证明着生命还在与死神拉锯。
秦振山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罗铮带来的消息如同重锤,砸碎了他最后的侥幸。虎子…那孩子…真的…没了吗?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罗铮,试图从那冰冷的、如同石刻般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一丝欺骗的痕迹。但罗铮的眼神坦荡,甚至带着一种被误解的冰冷愤怒。是真是假?是陷阱还是生机?
时间!最残酷的敌人!每一秒的流逝,都可能是致命的!
“好!”秦振山猛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他完好的右手重重拍在床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转移!立刻!马上!”他不再看罗铮,布满血丝的目光转向林秀,那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心痛、不舍和一种托付生死的沉重,“丫头…撑住…跟着罗政委…走!”随即,他朝着门口嘶声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发出最后的号令:“警卫排!集合!准备护送!通知司机!三分钟内出发!快!”
命令如同冰水浇下,瞬间冻结了病房里凝滞的空气。罗铮带来的两名随从立刻转身冲出病房。走廊里瞬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口令声和拉动枪栓的金属碰撞声!整个医院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林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转移…去未知的军区总医院…离开秦头…巨大的不安让她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昏迷的哥哥。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病房门口,那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刚刚进来报告消息的年轻军官,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极其隐晦地、不易察觉地朝着罗铮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快得如同错觉。
罗铮仿佛没有看见,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指挥部署上,语速极快地对身边另一个军官下达着指令:“通知军区总院,启动最高级别医疗应急预案!安保等级提到红色!沿途路线加密!所有路口设卡!行动代号‘磐石’!务必确保陈延舟、林秀同志安全抵达!”
“是!”军官领命,转身疾步离开。
林秀的心猛地一跳!那个点头…是错觉吗?还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信号?巨大的疑云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她刚刚因危机而绷紧的神经。这个罗政委…他和他带来的人…真的可信吗?
没有时间细想了!两名身强力壮的男护士推着两架铺着厚厚棉被的担架车冲了进来,动作麻利而小心地将昏迷的陈延舟和林秀分别转移到担架车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林秀被推着经过秦振山身边,看着他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深沉的、无法化解的悲痛和对虎子的无尽担忧,巨大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
“秦头…”她挣扎着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秦振山猛地俯身,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和诀别的悲壮:“丫头…听话…活下去…替秦头…替虎子…看好你哥!”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说完,他猛地松开手,如同卸下了千钧重担,转过身,魁梧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重和孤寂,大步流星地朝着指挥警卫排的方向走去,再没有回头。
泪水瞬间模糊了林秀的视线。担架车被快速推出病房,推入一片混乱和紧张的医院走廊。刺眼的灯光,晃动的人影,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浓烈的汽油味(军用卡车已经发动)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末日逃亡般的景象。
她被迅速抬上了一辆覆盖着厚重帆布篷的军用卡车车厢。车厢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机油、帆布和冰冷钢铁的气息。旁边担架车上,哥哥依旧昏迷着,身上连接着简易的氧气袋和输液瓶,随着卡车的颠簸而微微晃动。罗铮坐在车厢最前面靠门的位置,背对着他们,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礁石。他的两名随从持枪肃立在车厢尾部,警惕的目光透过帆布缝隙扫视着外面。
引擎轰鸣着,卡车猛地启动,巨大的惯性让林秀的身体在担架上颠簸了一下,牵扯着胸口的伤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车队在刺耳的警笛声中冲出了医院大门,一头扎进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
车窗外,城市破败的轮廓在飞驰后退。残垣断壁如同巨兽的骸骨,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沉默矗立。战争的创伤,如同丑陋的伤疤,烙印在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上。偶尔有早起觅食的野狗在废墟间游荡,发出凄厉的嚎叫。
林秀的心悬在嗓子眼。每一次颠簸,每一次转弯,都让她神经紧绷。罗铮带来的消息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闪电齿轮”的***随时可能落下!秦头独自留在医院…会不会成为目标?虎子…他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还有…身边这个沉默如山的罗政委…他究竟是守护神,还是另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那个军官的点头…像一根冰冷的刺,始终扎在她的心头。
车队驶离了城区,进入一条相对僻静的、通往郊外山区的公路。道路坑洼不平,卡车颠簸得更加厉害。林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散了架,胸口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意识在剧烈的颠簸和失血的虚弱中开始模糊。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陷入昏睡之际——
“吱嘎——!!!”
一阵极其刺耳、如同金属被撕裂般的急刹车声猛地响起!巨大的惯性让车厢内所有没有固定的东西都向前猛冲!林秀的身体被狠狠甩在担架的金属护栏上!剧痛让她瞬间清醒!
“敌袭!”车厢尾部传来警卫员短促而急迫的嘶吼!紧接着是拉动枪栓的清脆声响!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骤然响起!子弹如同骤雨般狠狠打在卡车厚重的帆布篷和金属车厢上!发出“噗噗噗”的沉闷声响和“当当当”的金属撞击声!灼热的气流瞬间穿透帆布!
“保护首长和伤员!”车厢内一片混乱!警卫员怒吼着,依托车厢壁开始猛烈还击!枪口喷吐的火光在昏暗的车厢内疯狂闪烁!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趴下!别动!”罗铮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配枪,身体如同猎豹般紧贴在车厢门边,锐利的目光透过被打穿的帆布孔洞,死死盯着外面!
林秀惊恐地蜷缩在担架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巨大的枪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子弹打在车厢上的声音如同死神的鼓点!她看到一枚子弹穿透帆布,带着灼热的气流,“噗”地一声狠狠钉在距离她担架不足半尺的车厢地板上!溅起的火星几乎燎到她的衣角!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凉!他们被伏击了!在通往军区总院的路上!罗政委带来的消息是真的!“闪电齿轮”真的动手了!而且…目标就是他们!
“轰——!”
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天空!巨大的冲击波让卡车再次剧烈摇晃!林秀看到,车队最前方开路的吉普车被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吞噬!钢铁碎片和燃烧的轮胎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
***!他们真的用了***!
“弃车!建立防线!保护目标向教堂撤退!”罗铮的声音在爆炸的余波中炸响!冷静得可怕!他猛地拉开摇摇欲坠的车厢后挡板!
林秀这才看清外面的景象!他们被伏击的地点,赫然就在那座废弃教堂所在的山坳入口处!公路两侧的丘陵上,火光点点,枪口焰如同地狱的萤火虫疯狂闪烁!密集的子弹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而前方唯一的掩体,就是那座在晨曦微光中露出巨大豁口的、如同巨兽残骸般的教堂!
“快!下车!”罗铮一把将林秀从担架上抱起!动作迅猛却带着一种保护性的力量!另一名警卫员也背起了昏迷的陈延舟!车厢内幸存的警卫员依托卡车残骸猛烈开火,压制两侧山坡的火力点!
“掩护!交替撤退!”罗铮低吼着,抱着林秀,如同矫健的猎豹,顶着纷飞的子弹,朝着教堂那巨大的豁口亡命狂奔!子弹带着死亡的尖啸,擦着他的身体飞过,打在身后的地面上溅起一串串泥土!
林秀被他紧紧护在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和肌肉紧绷的力量。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如同金属浸过雪水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冲击着她的感官。她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他颈后冰凉的皮肤。
这个动作让罗铮奔跑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他低下头,冰冷的视线如同闪电般扫过林秀惊恐的小脸,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如同冰封的湖面下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又归于深沉的冰冷。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短促,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枪林弹雨中清晰地传入林秀耳中,“抱紧!”
林秀的心猛地一颤!这声音…这语气…似乎…在哪里听过?一种莫名的、模糊的熟悉感瞬间掠过心头,快得抓不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分神之际!
“砰!”
一声格外沉闷、如同重锤击打皮革的枪响!
罗铮抱着林秀向前狂奔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左肩胛骨的位置,军装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暗红色的血花如同妖异的红梅,在灰绿色的布料上骤然绽放!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抱着林秀猛地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他硬生生稳住了身形!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如同受伤却更加凶暴的猛兽,一头冲进了教堂那巨大豁口投下的、相对安全的阴影里!
“首长!”背着陈延舟的警卫员也冲了进来,看到罗铮肩头的血迹,失声惊呼!
“没事!皮肉伤!”罗铮的声音依旧冷静得可怕,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他将林秀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完整的石柱后面,动作快如闪电地撕下被血浸透的左边衣袖下摆,粗暴地缠住伤口!鲜血迅速浸透了布条!他看也不看伤口,猛地拔出手枪,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教堂内部!
“建立防线!守住豁口!等待支援!”他对着跟进来的警卫员嘶声命令!随即,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教堂深处那片被爆炸破坏得最严重的区域——正是上次林秀和陈延舟与“蝮蛇”搏命的地方!
“那里!”罗铮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指向那片遍布碎石瓦砾的角落,“有掩体!带伤员过去!快!”
林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片区域堆满了断裂的石柱和坍塌的木质圣坛残骸,形成一片相对复杂的地形,确实比暴露在豁口附近安全。警卫员立刻背起陈延舟,朝着那片角落快速移动。
林秀挣扎着想站起来跟过去,但胸口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让她双腿发软。罗铮一把扶住她,几乎是将她半拖半抱地带向那片废墟。他的手臂如同铁箍,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绝。林秀被他冰冷的气息包裹着,看着他肩头不断扩大的暗红色血渍,闻着那浓烈的血腥味,心中的疑云更加浓重。他为什么要保护她?为什么这么拼命?仅仅是因为任务?还是…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在教堂豁口外猛烈响起!巨大的火光和浓烟瞬间吞噬了卡车残骸!敌人的火力更加凶猛!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教堂的断壁残垣上,打得碎石飞溅!豁口处负责阻击的警卫员发出愤怒的吼叫和痛苦的闷哼!显然伤亡惨重!
“顶住!”罗铮将林秀推到一根巨大的断柱后面,自己则倚靠在另一侧,手中的枪口指向豁口外疯狂扫射的火力点,眼神冰冷如铁,每一次点射都异常精准,压制着试图冲进来的敌人!
林秀蜷缩在冰冷的断柱后面,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她看着罗铮浴血奋战的侧影,看着豁口处不断倒下的警卫员,看着不远处废墟角落里昏迷不醒的哥哥…巨大的绝望再次攫住了她!他们被困死在这座死亡教堂里了!援兵在哪里?秦头…他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凄厉无比、划破长空的防空警报声,如同恶鬼的嘶嚎,猛地从远方城市的方向传来!那声音如此熟悉,如此绝望!正是兵工厂最高级别的遇袭警报!
林秀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巨大的惊恐让她瞬间停止了呼吸!
兵工厂!秦头!他还在那里!
“轰——!!!”
紧接着,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更加恐怖的爆炸巨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撕裂了黎明的寂静!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林秀也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震颤!
她猛地抬头,循着爆炸声的方向望去!只见城市边缘,兵工厂的方向,一团巨大的、如同末日蘑菇云般的橘红色火球,裹挟着滚滚浓烟,正以恐怖的速度升腾而起!瞬间照亮了半边灰蒙蒙的天空!那火球如此巨大,如此狰狞,仿佛地狱之门在人间洞开!
兵工厂…被炸了!***!秦头…他…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林秀!她眼前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倒!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秦…头——!!!”
凄厉的哭喊被淹没在教堂外更加猛烈的枪炮声和那如同丧钟般的防空警报嘶鸣之中。她无力地趴在冰冷的、沾满血污和灰尘的石板上,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剧烈抽搐着,视线被泪水彻底模糊。
就在这灭顶的绝望和悲痛之中,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强行拉了起来!是罗铮!他的脸上沾满了硝烟和血污,肩头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他死死盯着林秀被泪水模糊的脸,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哭没用!想给他报仇吗?!想活下来吗?!那就拿起这个!”他猛地将一把沾满血污、枪管还微微发烫的驳壳枪塞进了林秀冰冷颤抖的手里!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林秀被悲痛冻结的灵魂上!
“看着豁口!有人冲进来…就开枪!打胸口!用尽你所有的力气扣扳机!听到没有?!”罗铮的声音如同炸雷,在她耳边咆哮!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涣散的瞳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
“为了你哥!为了秦振山!为了虎子!活下去!杀出去——!”
(https://www.24kkxs.cc/book/4240/4240230/50493579.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