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月圆之夜，内丹现踪
离月圆夜还有三日，别墅里却已弥漫着紧绷的气息。沈青绾坐在窗边擦拭桃木剑，剑身映出她眼底跃动的琥珀色——经过几日调养，她的灵力恢复了大半，离火也越发收放自如，只是每次催动时，心口总会传来细微的刺痛，像在提醒她心头血的代价。
“在想什么？”陆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沐浴过的水汽。他换了件宽松的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那片泛着金光的皮肤，那是血誓留下的印记，与她手腕上的桃木珠遥相呼应。
沈青绾收起剑：“在想鳞尸内丹。”她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医药箱上，“你的伤……”
“早好了。”他走过来，自然地坐在她身边，指尖习惯性地碰了碰她的桃木珠，“离火每天‘烤’三次，好得快。”
他说得轻巧，沈青绾却知道，那是他强撑着疼硬熬过来的。昨夜她起夜时，分明听见他在书房压抑地咳嗽，药碗摔在地上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月圆夜取内丹，风险很大吧？”她轻声问。
陆烬沉默片刻，从抽屉里拿出张泛黄的地图，摊在桌上：“柳长风的同党藏在雾灵山深处，那里有处千年寒潭，鳞尸内丹需要极阴的寒气滋养，他们肯定把母尸养在潭底。”
地图上，寒潭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某种阵法。
“他们布了天罗阵。”陆烬指尖点过那些符号，“以母尸为眼，百只子尸为卫，我们要闯进去，得先破阵。”
沈青绾看着地图，忽然想起《解咒录》里的记载：“天罗阵怕至阳之物，离火或许能……”
“不止。”他打断她，眼神凝重，“阵眼的母尸，是柳长风用活人炼的，体内有玄门修士的灵根，寻常离火伤不了它。”
沈青绾的心沉了沉：“那怎么办？”
陆烬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药丸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这是我用尸毒提炼的‘破灵丹’，能暂时封住灵根，只是……”
“只是有反噬？”她接过药丸，指尖触到那股阴冷的气息，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嗯。”他没否认，“服下后三个时辰，会灵力尽失，形同凡人。”
沈青绾捏着药丸，忽然明白他的打算——他想自己服下丹药，引开子尸，让她趁机取内丹。
“不行。”她把药丸塞回他手里，语气坚决，“要服一起服，要闯一起闯。”
陆烬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像看到了缩小版的自己。他忽然低笑出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小狐狸，越来越像我了。”
沈青绾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月圆夜很快就到了。
雾灵山的夜比想象中冷，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无数只伸长的手。沈青绾裹紧了陆烬给的披风，那上面有他的雪松香水味，让她莫名安心。
“前面就是寒潭。”陆烬压低声音，指了指前方雾气弥漫的山谷。潭水泛着幽蓝的光，水面上漂浮着百只鳞尸，一动不动，像座诡异的雕像群。
“子尸在休眠，母尸应该在潭底。”他从怀里掏出两颗破灵丹，递了一颗给她，“记住，三个时辰后在山外的老槐树下汇合，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
沈青绾接过丹药，指尖微微颤抖：“你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同时将药丸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灵力像退潮般迅速散去，连眉心的狐形印记都变得冰凉。
“走。”陆烬拉着她的手，往寒潭冲去。
子尸被惊动了，嘶吼着从水面跃起，黑压压的一片，像遮天蔽日的蝗虫。陆烬将沈青绾往潭边一推：“去潭底！”
他转身冲向子尸群，短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没有灵力加持，他的动作却依旧迅猛，只是每一刀下去，都要承受子尸利爪的反扑，很快，白衬衫就被血染红了。
“陆烬！”沈青绾红了眼，却知道不能回头。她咬着牙跳进寒潭，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了她。
潭底比想象中亮，母尸被锁链绑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上，它的胸口起伏着，一颗拳头大的内丹在体内发光，泛着诱人的红光。
沈青绾游过去，抽出桃木剑砍向锁链。可锁链上布满了符文，没有离火加持，桃木剑只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
就在这时，母尸突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它竟挣脱了一根锁链，利爪带着黑脓朝她抓来！
沈青绾连忙躲闪，却被潭水的阻力绊了一下，眼看利爪就要落在她脸上——
“噗嗤！”
一声闷响，陆烬的短刀从母尸的后心刺入。他不知何时跳了下来，后背的伤口在流血，染红了大片潭水。
“你怎么来了？！”沈青绾又惊又怒。
“再不来，我的小狐狸就要被吃了。”他喘着气，嘴角却扬着笑，“忘了告诉你，我服的那颗，是假药。”
沈青绾愣住了。
“破灵丹哪能给你这种小家伙吃。”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水珠，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我体内有尸毒底子，反噬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母尸发出凄厉的嘶吼，剩余的锁链寸寸断裂。陆烬将沈青绾护在身后，短刀再次刺向它的内丹处：“快！用你的血！狐族心头血能破邪祟！”
沈青绾这才反应过来，咬破指尖，将心头血滴在桃木剑上。这一次，血珠没有泛金光，反而带着刺目的红光，像团燃烧的火。
她握紧剑，借着陆烬牵制母尸的瞬间，狠狠刺入它的内丹处！
母尸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身体迅速融化，化作一滩黑脓。那颗内丹从黑脓中浮起，在月光下闪着纯净的红光，像颗跳动的心脏。
沈青绾抓住内丹，刚想递给陆烬，却发现他的身体在往下沉。他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脸色白得像纸，显然是强撑到了极限。
“陆烬！”她连忙游过去抱住他，将内丹塞进他怀里，“我们出去！现在就出去！”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得比月光还温柔：“青绾，记住……”
他的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沈青绾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将他往水面拖。子尸群不知何时消失了，潭水恢复了平静，只有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层温柔的纱。
当她终于把陆烬拖上岸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抱着他，将内丹贴近他的唇，想让他吸收灵力，却发现内丹的红光正在慢慢褪去，化作点点金芒，渗入他的体内。
而他锁骨处的金色印记，突然亮了起来，与她手腕上的桃木珠遥相呼应，发出温暖的光。
沈青绾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所谓的药引，从来都不是内丹本身。
是他心甘情愿，用自己的命，换她心头血的反噬尽消。
是她下意识，用千年的妖力，护他渡过尸毒的生死劫。
玉狐鸣誓，血契暗结，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付出。
是两心相照，生死与共。
她低头，轻轻吻上他苍白的唇，声音轻得像叹息：“陆烬，醒醒。我们说好的，一起走。”
阳光刺破云层，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陆烬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她，眼底没有了疯批的偏执，没有了算计的冰冷，只有化不开的温柔，像浸在温水里的糖。
“好。”他轻轻回吻她，声音沙哑却清晰，“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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