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无耻的村民

“小默，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一个胖墩墩的身影从人群里挤出来，是四婶。她双手在蓝布围裙上搓着，肥肉随着动作颤了颤，脸上堆着假笑，眼里却藏着算计，“卖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

陈默抬眼扫了她一下，嘴角勾起抹冷笑：“四婶,这话别人说还行，您说就不怕闪了舌头？”

四婶的脸“腾”地涨成了猪肝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劝你，你倒编排起我来了？”

“编排？”陈默往前一步，目光像淬了冰,“去年您家买了二柱子家的猪，转头说猪有瘟病，拿着半扇猪肉堵人家门，逼着退了一半的钱——那猪后来杀了，肉香飘满半个村子，您忘了？”

人群里有人低低笑出声，四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狠狠瞪了陈默一眼，梗着脖子喊：“那是两码事！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橙子，你们家赔点钱，这事就算了了，行不行？”

“不行。”陈默斩钉截铁，声音冷得像山涧的冰，“贩子收我们家三块三，是看在我朋友面子上；收你们两块八，是你们橙子的实际价。要不是我爸求着人帮忙，你们连两块八都未必能卖上。凭什么让我们补钱？就凭你们脸皮厚？”

“嘿，你这孩子翅膀硬了是吧？”人群里钻出个佝偻的身影，是二大爷。他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往地上一顿，“出去没几年，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告诉你小默，死了张屠夫，未必就得吃带毛猪！眼瞅着第二批橙子要摘了，你就看着，我们能不能卖上价！”

他撇着嘴，唾沫星子喷在地上：“别以为离了你们家，我们就得喝西北风！就你们家那点能耐，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村民们跟着起哄，七嘴八舌的声音像群嗡嗡的苍蝇：“就是！我们自己找贩子，说不定能卖三块五！”

“让他看看，离了他，我们过得更好！”

陈默看着这群人，心里只剩嘲讽。他太清楚了，今年橙子丰收，市场早饱和了，别说他们村这些带斑、发酸的次果，就是邻县那些果型饱满的一级果，都堆在冷库里没人要。这帮人哪是不知道行情，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趁机讹点钱。

“行啊，”陈默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我等着看。”

“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陈宇见陈默油盐不进，又把矛头对准陈父，“二嫂不在，你是一家之主，总不能让小辈胡来。那五毛钱差价，总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陈父攥着扁担的手青筋暴起，嘴唇哆嗦着，正要开口，却被陈默按住了胳膊。

“我爸说话你们听得进去吗？”陈默冷眼看着陈宇，“刚才你们围着他吵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是长辈？现在想让他说话了？晚了。”

他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我把话撂这——钱，一分没有。要么把你们卖橙子的钱退回来，我让贩子把橙子还给你们；要么，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这么说话！”三婶尖声骂道，往前挤了挤，“我们跟你爸论辈分，轮得到你插嘴？”

“就是！你妈都答应补钱了，现在想赖账？没门！”有人开始往院里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小轿车，“这车看着挺新，卖了肯定够补差价！”

“谁敢动我的车试试！”陈父猛地举起扁担，红着眼吼道，“这车谁敢碰一下，我打断他的腿！”

“呵，前脚赚了我们的血汗钱，后脚就买车，还说没赚差价？”人群里有人阴阳怪气地喊，“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呢！”

这话像火星点燃了炸药桶，村民们更激动了，推搡着往前挤，院门口的篱笆被挤得咯吱响，眼看就要塌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跟你们废话真是浪费时间。”

他直接拨了110，语气冷静：“喂，警察同志吗？我家在陈家坳，有人非法闯入，还赖着不走，麻烦你们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他冷冷地扫过人群：“别吵了，等警察来了再说。”

“报警？你吓唬谁呢！”陈宇嗤笑一声，“警察来了也得讲道理！是你们赖账不给钱，我们占理！”

“对！警察来了我们也不怕！”

村民们嘴上硬气，却不自觉地停了吵闹，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他们不怕吵架，可真要跟警察打交道，心里还是发怵。

没过十分钟，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把无形的刀，劈开了村里的嘈杂。一辆警车停在院门口，下来三个穿制服的人——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民警，国字脸，眼神锐利，身后跟着两个年轻辅警，脸上还带着青涩。

“都围在这干什么？”民警皱着眉扫了一圈，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群像被劈开的水流，自动让出一条道。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陈默迎上去，指了指院里的村民，“这些人没经过我允许闯进我家，还赖着不走，影响我们正常生活。”

民警点点头，转头看向村民：“你们来他家干什么？”

“警察同志，您可算来了！”陈宇抢先一步，挤出哭丧脸，“这家人坑了我们的钱！说好今天补差价，现在却不认账了！您得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是啊，他们家橙子卖三块三，我们的才卖两块八，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三婶也跟着喊，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经得住这么坑啊！”

民警的目光落在陈默脸上：“是这么回事吗？”

陈默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条理清晰：“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村里橙子滞销，收购商只给两块五。我爸心软，求我朋友帮忙，朋友打了招呼，收购商才以两块八收了村民的橙子，我家的因为品质好，朋友特意交代按三块三收。现在他们听说了差价，就来闹事，逼着我们补五毛钱一斤，这根本没道理。”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初是他们求着我爸帮忙，现在卖出去了，反倒来讹钱。”

民警听完，眉头皱了皱，没看村民，反倒对陈默说：“这样吧，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闹这么僵。你家补他们两毛钱一斤，这事就算了了，怎么样？”

他瞥了眼门口的小轿车，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你看你这车也不便宜，也不在乎这点钱，免得他们天天来闹，你家里人也不得安生。”

陈默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民警是想和稀泥——不管谁对谁错，先让“看起来有钱”的一方让步，只求息事宁人。可这不是钱的事，是道理，是尊严。

“警察同志，”陈默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直视着民警，“您这话不对吧？是非对错总得讲清楚。当初是他们自愿卖的，价格也是收购商定的，现在觉得卖便宜了就来讹钱，这要是能行，以后谁还敢帮人？”

他往前一步，语气坚定：“不是我们不给钱，是不该给。今天要是让了步，明天他们就能来要更多，这不是解决问题，是纵容歪风。”

民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似乎没料到这个年轻人敢当众反驳他。人群里的村民见状，又开始起哄：“就是！他就是不想给！”

“警察同志，您别听他的，他就是仗着有钱欺负人！”

院门口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陈默的衣角猎猎作响。他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心里清楚——今天这事，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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