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现在后悔晚了

“这帮刁民真该死！”

李明远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咯吱”作响，铁青的脸色像淬了冰的铁板。他狠狠瞪着刚才喊话的村民，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一个土埋半截的老东西，居然也敢威胁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可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皱紧眉头，指节在大腿上重重磕了两下。这几十号村民要是真豁出去，扛着铺盖卷堵镇政府大门，甚至跑到县里上访,那他这个派出所副所长的乌纱帽，怕是真要保不住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陈同志指使贩子不收橙子，证据呢？”他猛地转过身，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公安机关办案讲证据,不是光靠嘴皮子翻来翻去！”

其实林庄村的橙子卖不出去的事，他早就有耳闻。前阵子就有村民报警，说外地贩子突然集体不来收橙子了，当时出警的是所里的老周，回来还跟他念叨过一嘴，说八成是村里得罪了什么人。别人或许只当是猜测，可李明远心里跟明镜似的——能让那么多贩子同时绕着林庄村走，除了陈默，没第二个人有这能量。

可知道归知道，关键是村民拿不出证据。没有证据，那就是信口开河。

“这还要什么证据？”人群里的李三跳了出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往前冲了两步，被旁边的警察死死按住，只能踮着脚嚷嚷，“那天他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的！保证我们一个橙子都卖不出去！现在可不就应验了？不是他搞的鬼还能是谁？”

周围的村民跟着起哄，一个个脸涨得通红，眼里全是急火。橙子卖不出去，就等于断了他们一年的活路，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怕？今天要是不把这事闹大，他们的橙子怕是真要烂在地里，烂成一滩臭水。早知道陈默有这么大能耐，当初何必计较那五毛钱的差价？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关系已经闹到了死对头，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我是说过这话，那又怎样？”陈默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往前踱了两步，皮鞋踩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口一说的气话，你们还当真了？那我现在说，明天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老东西全得暴毙，难道我就成了杀人犯？”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扫过那群村民，“人家贩子不来，是因为你们的臭名远扬了！谁愿意跟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做生意？换作是你，你乐意吗？”

这话骂得又狠又毒。

“小默啊……”人群里挤出个干瘦的老头，是村东头的赵老四，他佝偻着背，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可眼神里却藏着算计，“你这是把大家往死路上逼啊！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干嘛把事做得这么绝？我们不就是……不就是说你家吃了差价嘛。你家的橙子卖了三块三，我们找你爸帮忙，最后只卖了两块八，换作是你，心里能没想法？你就不能多理解理解我们？”

陈默的目光“唰”地一下射向他，眼神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碴子：“你这种人才最该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赵老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别人的利益在你眼里连个屁都不算，轮到自己的利益受损失了，立马就跳脚！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们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逼得我爸妈整夜睡不着觉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妈为了给你们补差价，偷偷把准备给我爸买药的钱都拿出来的时候？”

他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赵老四面前，唾沫星子溅了对方一脸：“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都是报应！是你们活该受的惩罚！老天爷打雷怎么不劈死你这种白眼狼！”

陈默是真忍不住了，这些话像憋在喉咙里的痰，不吐出来能活活噎死他。赵老四这种人，逼别人的时候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轮到自己被逼了，就跟天塌了似的，恨不得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典型的自私自利，典型的双标狗。对付这种人，骂就完事了，讲什么风度？讲什么道德？跟没道德的人讲道德，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李所长！你听到了吧！”赵老四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转头看向李明远，声音带着哭腔，“他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在背后使坏报复我们！就因为这点小事，把人往死路上逼啊！这心性得多歹毒！”

“对！我们要是没活路了，谁也别想好过！”旁边的刘老五也跟着喊，他被警察反剪着胳膊，脸涨得通红，“有本事把我们都抓起来！看看大牢里能不能放下我们这么多人！”

李明远的目光在陈默和村民之间来回逡巡，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心里犯了难，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腰间的警棍——这帮村民要是真被逼急了，跑到镇政府门口下跪，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瞧陈默那架势，显然是不可能让步的。陈默站在那儿，背着手，眼神冷得像冰，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那模样分明是在说：有本事你们就去闹，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这简直是个死结。

“我发现你们是真不要个脸。”陈默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自己的橙子卖不出去，就赖我使坏。照你们这逻辑，是不是拉不出屎还要怪地球没吸引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气急败坏的村民，“再说了，谁说村子里没人把橙子卖出去了？”

“你放屁！”李三猛地挣脱警察的手，往前冲了半步，又被死死按住，他涨红了脸，唾沫星子横飞，“谁家卖出去了？站出来让我看看！这村子就这么大，谁家卖了橙子，能瞒得过我们？”

在他看来，陈默就是在胡说八道。林庄村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谁家的橙子卖了，谁家的没卖，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要是真有人卖出去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小默……小默说的是真的。我家的橙子……卖出去了，两块八一斤。”

说话的是村西头的王二婶，她缩着脖子，不敢看众人的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可在这死寂的场面上，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我家也卖了。”又一个声音响起，是村北头的老实人张老五，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旧眼镜，低着头说道，“昨天下午，有个贩子来收的，也是两块八。”

“我家也是……”

接二连三的附和声响起，像一颗颗石子扔进水里，在村民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刚才还叫嚣的村民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极为难看，像是嘴里被塞进了一把苍蝇屎，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只能憋得满脸通红。

“怎么样？”陈默挑了挑眉，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我说有人卖出去了吧，你们还不信。卖不出去，就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别动不动就赖别人使坏。”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说句不好听的，就你们这德行，配让我费心思使坏吗？”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村子里有人能把橙子卖出去，这才是对这帮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最狠的惩罚。老话怎么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大家的橙子都卖不出去，顶多一起难受，可现在，偏偏有一部分人卖出去了，那没卖出去的，就得活活难受死——就像说好一起讨饭，你却偷偷开上了路虎，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又是你搞的鬼！”李三猛地反应过来，他瞪着陈默，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这些人没去你家要钱，没得罪你，你就帮他们卖橙子！我们这些去你家要钱的，你就见死不救，还要落井下石！你真是坏到了骨子里！我们林庄村是哪辈子造了孽，出了你这种王八蛋！”

“你不能这样啊小默！”一个老太太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朝着陈默的方向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你帮他们卖了，也帮帮我们吧！我们一家老小就指望这点橙子活命啊！你要是不帮我们，我就跑到你家里喝药，死在你家门前！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小默，算了算了。”又有村民出来打圆场，是村西头的王老五，他搓着手，脸上堆着尴尬的笑，“大家都是一个村的，闹点矛盾没必要小题大做。就算我们有错，你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要不……要不我们各自退一步，这事就这么揭过了，谁都不许再提，好不好？”

陈默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往旁边挪了挪脚，避开了那老太太磕头的方向，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退一步？当初他们堵在他家门口，逼得他爸妈偷偷抹眼泪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退一步？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求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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