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大航海时代”的邀请函
养心殿的秘密偏殿内，气氛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神圣、狂热与极度现实的古怪境地。
李世隆，这位大梁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此刻正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又像一个即将签下天价合同的顶级商人，来回踱步，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能将他眼前这位“先知”，永远绑在自己战车上的、万全的办法。
给官？
不行。林知节已经身兼数职，位同宰辅，再往上，除非自己退位让贤，否则已是封无可封。而且，看他那份情真意切的“退休申请”，显然，世俗的权位，对他这种“世外高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给钱？
更不行。新成立的“皇家工商总会”，林知节就是实际上的“财神爷”，整个大梁的经济命脉，都攥在他手里。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给名？
他已经是百姓口中的“林青天”，是士子们又敬又怕的“新学宗师”，是皇帝亲自认证的“国之柱石”。名声，于他，亦是浮云。
【权、钱、名，都无法打动他……这可如何是好？】
李世隆感觉自己，遇到了登基以来最大的难题。这个难题，比对付孔伯都，比清剿士绅，比发动一场战争，都要复杂百倍。因为，他要“收买”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已经洞悉了“未来”的、近乎于“神”的存在。
而林知节，则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将一个“耗尽心力、看破红尘、只想归隐”的“先知”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他的内心，却在疯狂地盘算着。
【差不多了，火候差不多了。再逼一逼，这位甲方爸爸，就该拿出点真金白银的、让我无法拒绝的“退休福利”了。】
他知道，皇帝绝不会放他走。而他，也压根没想过真的走。开玩笑，一手打造的工业化大梁，即将进入最好玩、最刺激的“大航海时代”，他这个总设计师，怎么可能在游戏刚刚进入新篇章的时候，就删号退服？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退休”为筹码的、终极的“向上管理”。
他要的，不再是官位，不再是虚名。
他要的，是一种超脱于现有官僚体系之外的、更大的自由度，和更直接、更纯粹的……利益！
就在这寂静的对峙中，李世隆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如同赌徒押上全部身家般的、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他快步走到林知节面前，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抓住林知节的手，而是对着他，郑重其事地、深深地，行了一个……近乎于平辈论交的拱手礼。
“林先生。”
这一声“林先生”，而不是“林爱卿”，让林知节的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正戏，要来了。
“朕，思虑再三。”李世隆的声音，变得异常沉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千斤巨鼎砸出来的一样，“朕知道，凡俗的官爵利禄，已入不了先生的法眼。朕若再用这些来挽留先生，便是对先生的亵渎。”
“所以，朕决定，不给先生官，不给先生爵，也不给先生任何俸禄。”
林知节的眼皮，跳了一下。
【卧槽？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是……要白嫖我这个‘先知’的节奏？】
李世隆看着林知节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心中暗自一笑，知道自己赌对了方向。
他缓缓地说道：“朕，要给先生的，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帝王，都从未给过臣子的东西。”
他转身，大步走到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那个圈，将整个南洋诸岛，天竺，乃至更遥远的、模糊的阿非利加东海岸，全都圈了进去。
“朕，要与先生，共分这……天下！”
“轰——！”
这句话，比之前任何一句，都更让林知节感到震惊！
“共分天下？”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李世隆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之火，“朕，要成立一个全新的、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甚至独立于总办处之外的、至高无上的机构——大梁皇家海外开拓总署！”
“这个总署，不设官吏，只设‘董事’。朕，为‘董事长’，只掌最终决策之权。”
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知节。
“而先生你，将是这个总署的……首席执行董事！负责统筹我大梁未来百年，乃至数百年，所有‘大航海’时代的一切战略与行动！”
“朕，不给你发俸禄。”李世隆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魔鬼般诱惑的笑容。
“朕，给你这个‘皇家海外开拓总署’……百分之十的干股！”
“干股”？！
林知节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他发誓，这个词，他绝对没有教过皇帝！这……这是皇帝陛下他老人家自己“悟”出来的？！
【卧槽！这皇帝……是开了天眼吗？连现代企业股权激励的核心玩法都无师自通了？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李世隆看着林知节那张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的、写满了震惊的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快意。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这位“先知”的“命门”！
“先生，你没听错。”他继续加码，声音充满了蛊惑，“未来，我们这个‘总署’，开拓的所有海外土地，其产出的三成，归入你的名下！发现的所有金矿银矿，你占一成！获得的所有贸易利润，无论是香料、宝石，还是奴隶（这个可以商榷），你，都可以分走一成！”
“朕，要名垂青史，做那开疆拓土的千古一帝！”
“而先生你，则得这泼天的财富，做那富可敌国、流芳百世的逍遥神仙！”
“朕要名，你得利！”
“这个交易，干不干？！”
整个大殿，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李世隆那充满了诱惑的、魔鬼般的低语，在林知节的耳边，反复回荡。
林知节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眼前这位帝王，这位已经将“帝王心术”和“资本玩法”完美融合的、恐怖的“究极缝合怪”，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这个土著皇帝，产生了一丝……敬畏。
这条件，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
这已经不是什么“退休福利”了。这简直就是一份来自魔鬼的、甜蜜到令人无法呼吸的“终身绑定合同”！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黄金、宝石、香料，正堆积成山，向他涌来。他那去江南当个“小富翁”的咸鱼梦想，在这份“共分天下财富”的宏伟蓝图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和不值一提。
他陷入了长久的、痛苦的（也可能是极度兴奋的）思考。
他挣扎着，试图为自己那早已破碎的“退休梦”，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抬起头，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为难”的笑容。
“陛下……这……这与臣淡泊名利、归隐山林的初衷，似乎……有些不符啊……”
“不符？”李世隆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林知节的肩膀，用一种“兄弟你别装了，我懂你”的眼神，看着他。
“林先生，你我之间，就无需再说这些虚言了。”
“你不是想去江南种种花，养养鱼吗？”
“朕准了！”
“朕，可以将整个西湖，都赐给你，做你的私家花园！朕，还可以将整个太湖，都划给你，做你的私人鱼塘！只要你……接下这份‘邀请函’！”
“朕知道，你所谓的‘退休’，不过是想换一种更自由、更舒服的方式，来继续……操纵这个世界罢了。”
“现在，朕，给了你这个机会。”
“一个让你站在幕后，成为这个帝国，乃至这个世界，最富有的‘影子之王’的机会。”
“如何？”
林知节，彻底没话说了。
他感觉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这位皇帝陛下，给扒得干干净净，赤条条地晾在了太阳底下。
他看着那张巨大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世界地图，再想想自己那遥遥无期的退休生活，最终，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里，有计划被打乱的无奈，有梦想破灭的“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和对即将到来的、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的……无限向往。
他缓缓地、郑重地，对着李世隆，深深一揖。
“陛下……您赢了。”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三分无奈七分算计的笑容。
“不过……这‘干股’的协议，咱们得白纸黑字，写下来。一式两份，加盖玉玺。口说……无凭。”
李世隆闻言，再次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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