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物理课第二讲：动能碾压与钢铁之躯
琼州外海。
地狱般的死寂，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十个呼吸。
旗舰的殉爆，所带来的极致震撼，并未如“探索号”上众人所预料的那样，彻底摧毁海盗们的战斗意志。恰恰相反，它点燃了某些人心中，更加疯狂、更加绝望的凶性。
“为帮主报仇——！！！”
一声凄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从一艘离旗舰残骸最近的战船上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本应瘫软在地的“天才军师”张猛，此刻竟重新站了起来。他抢过一把带血的弯刀，用刀尖指着远处那艘如同魔神般静立的“探索号”，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知道，他已经败了。
从战略和战术层面上，他败得一塌糊涂。
但是，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他不能让自己，让整个旧将门的荣耀，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一轮冰冷的齐射，埋葬在这片无名的大海之上！
他要用最原始、最野蛮、最惨烈的方式，去证明一件事——
就算你们的“器”再利，我们这些“人”的血，也是热的！
“冲锋！冲锋！不计代价！全军冲锋！”
张猛的声音，通过旗语和号角，疯狂地传递到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它只有一艘船！它的炮火，总有间隙！它的铁甲，总有极限！用我们的命，去填！用我们的船，去撞！就算是用牙，也要从它身上，给我咬下一块铁来！”
被复仇的欲望和求生的本能所驱使，那些原本已经陷入呆滞的海盗们，如同被注入了一剂猛烈的毒药，再次爆发出了惊人的凶悍。
“冲啊！”
“跟他们拼了！”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上百艘残存的战船，不再讲究任何阵型，不再听从任何调度，它们化作了一群彻底失去理智的、嗜血的鲨鱼群，从四面八方，拉着一张散乱却又密不透风的大网，朝着“探索号”，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们将所有的火炮，都推到了船头，一边冲锋，一边疯狂地向着“探索号”倾泻着他们那可怜的、孱弱的火力。
一时间，海面上炮声四起，黑烟弥漫，无数大小不一的、圆滚滚的铁球和石弹，拖着歪歪扭扭的轨迹，铺天盖地般地，朝着那艘静立不动的钢铁巨兽，砸了过去。
那场面，看起来，竟有几分悲壮与惨烈。
……
“探索号”舰桥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疯狂的全线总攻，王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的眼神，依旧冷酷如冰。
“传我命令。”他甚至没有提高自己的音量，声音平稳得可怕，“轮机舱，保持最小功率运转，原地待命。右舷火炮，自由射击，无需请示。目标，敌方大型战船。给我一艘一艘地，把它们从海面上，点名清除。”
“左舷……准备迎接冲击。”
“是！”
命令，被迅速而高效地执行了下去。
“探索号”的右侧船舷，再次爆发出了怒吼。
但这一次，不再是整齐划一的齐射，而是错落有致的、富有节奏感的、精准的“点名”。
“轰！”
一艘三桅福船的船头，被一枚高爆弹精准命中，整个船头连同上面的海盗，瞬间化作一团飞溅的木屑与血雾。
“轰！”
另一艘正在拼命划桨的突击舰，被一颗穿甲弹从侧面贯穿，巨大的动能让它像个陀螺一样，在海面上疯狂地打着转，船上的海盗如下饺子般被甩进海里。
“轰！轰！”
每一声炮响，都意味着一艘敌舰的重创或沉没。
“探索号”的右舷，仿佛变成了一位技艺精湛的、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在行刑台上，有条不紊地，挨个处决着名单上的死囚。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在右舷进行着高效“点名”的同时，从左侧以及船头船尾方向冲来的数十艘海盗船，已经悍不畏死地，冲进了三百步的距离之内。
这是他们火炮的极限射程。
“开火！开火！给老子狠狠地打！”
“砸沉它！用石头也给老子砸沉它！”
海盗们疯狂地咆哮着，将他们炮膛里所有能发射的东西，一股脑地，朝着“探索号”那巨大的、仿佛永无止境的钢铁之躯，倾泻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
无数的铁球和石弹，如同冰雹一般，密集地砸在了“探索号”的左侧装甲板和甲板之上。
舰桥内，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阵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般的、震耳欲聋的密集撞击声。
“当！当！当！当！……”
声音尖锐而刺耳，脚下的船体，也开始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颤动。
一名年轻的军官，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栏杆。
王徽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必紧张。去，给孙总领传个话，就说，他的物理课第二讲，可以开始了。”
……
与此同时，“探索号”的左侧甲板上。
一名负责观察船体损伤的工匠，正趴在坚硬的铁甲板上，用一种近乎是朝圣的、狂热的眼神，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颗磨盘大小的石弹，呼啸而来，重重地砸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甲板上。
“哐——！”
一声巨响！
那颗足以将任何木质甲板砸出一个大窟窿的石弹，在接触到铁甲板的瞬间，就像一个脆弱的鸡蛋撞上了坚硬的石头，自己……碎了！
无数的碎石，四散纷飞，却只在乌黑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铁甲板上，留下了一片白色的、浅浅的擦痕，以及一个微不足道的凹坑。
“我的老天爷啊……”那名工匠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呻-吟，他伸出手，颤抖地、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尚带着一丝余温的凹坑，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创造者看到自己作品展现出神迹时的光芒。
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
那些用粗糙工艺铸造的、圆度不佳的铁球，砸在倾斜的装甲带上，大部分都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就被轻易地弹开，无力地掉进了海里，只留下一个个黑色的、仿佛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的小小印记。
有几颗运气好的，角度比较正，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装甲板上。
“咣！！！”
巨大的撞击力，让铆接装甲板的接缝处，迸发出了一串耀眼的火星！
那声音，骇人至极！
然而，也仅仅是声音骇人而已。
那些铁球，根本无法击穿哪怕最外层的熟铁装甲。它们在释放完自己那点可怜的动能之后，就变成了一坨坨嵌入装甲表面的、变形的铁饼，看起来，就像是贴在钢铁巨人身上的一块块……丑陋的狗皮膏药。
这种“打不动”的、令人绝望的现实，比被屠杀，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左翼的海盗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有的攻击，都如同挠痒痒一般，在那艘钢铁巨兽的身上，溅起一串串徒劳的火星。
他们的脸上，渐渐地，由疯狂，转为错愕；由错愕，转为茫然；最终，化作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绝望。
【没……没用……】
一个负责装填火炮的海盗，看着远处那艘在己方炮火中，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航速都没有丝毫减慢的“探索号”，手中的炮弹“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扔掉了手中的火把，跪倒在甲板上，双手抱着头，发出了崩溃的、野兽般的哀嚎。
“打不动的……我们打不动它啊……”
“是怪物！是海里的怪物啊！”
他的崩溃，像瘟疫一样，迅速在左翼的舰队中蔓延开来。
而就在这时，王徽那冰冷的声音，再次通过传声筒，响彻全舰。
“轮机舱！动力全开！准备转向！”
“目标，左翼敌军！”
“现在，让这群可怜虫，好好体验一下，物理课的第二讲……”
“什么，叫做动能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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