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凤凰男
楚家！
二十年前那场几乎烧毁林家根基、夺取父母性命的大火，楚家竟然是幕后黑手或直接的执行者！
“好一个楚门蛇影……世代血仇！”
她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脸上却如同最坚固的冰面，只有那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压下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滔天恨意。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壁炉的噼啪声和窗外更加密集的落雪声。
林晚意缓缓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冰寂的深海，深不见底，唯有偶尔掠过的厉芒，显出潜藏的惊心动魄。
“楚氏之恶，罄竹难书。宿怨新仇，不共戴天。”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刀刮过，“侯先生既有拔除毒瘤之志，又肯援手于前尘旧恨，晚意……感激不尽。”
她没有说“同意结盟”，而是用了“感激不尽”，既表达了认可，又巧妙地维持了一种暂时的上下位姿态，暗示接受帮助而非完全对等。
“那么……”
侯铭轩的声音里染上一丝轻松的笑意，仿佛达成了一项重要的默契，“雪景难得，良辰莫负。半个时辰后，我的车会在顾宅后街偏门等候。安全方面，夫人尽可放心。”
他直接敲定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显示出强大的掌控力和自信。
“有劳侯先生费心。”
林晚意淡声回应。
电话挂断，书房内重归寂静。
林晚意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绝和足以焚毁一切的冷焰。
“陈伯。”
她轻声唤道。
“夫人，我在。”
陈伯立刻上前。
“即刻准备。旗袍换那件玄色的缎面，配那对玻璃种翡翠压襟。知会安保组，偏门附近的监控，今晚十点到十二点，例行检修，画面暂停传输。”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是！”陈伯躬身领命，眼中是对主母绝对的信服和执行。
玄色沉稳，翡翠低调却价值连城，是赴这场充满试探与交易的会面最合适的铠甲。
暂停监控，是为了避开楚家可能存在的眼线，也留下了一分余地。
林晚意站起身，走到窗前。
鹅毛大雪纷飞，将天地染成一片素白，仿佛要掩埋所有的肮脏与阴谋。
她望着那无尽飘落的雪花，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楚家血债，该还了。晚香堂的灰烬里，该开出复仇的花。阿衍……孩子们……别怕，快了……”
视角回到几天前，城市的另一端，一家高档日式料理店最隐秘的和室包厢内，暖意融融，却弥漫着一股算计的浊气。
顾家二叔顾宏远和二婶孙慧芸，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对面，是一个穿着得体灰色羊绒大衣，带着无框眼镜，气质温文尔雅，眉宇间却透着几分急于求成的精明的年轻男子——周浩然。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刺身、温热的清酒，香气诱人，但三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食物上。
“小周啊，快尝尝这个蓝鳍金枪鱼大腹，这可是空运过来的，今天刚到的鲜货！”
孙慧芸热情地招呼着，脸上堆满了亲切过度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算计的精光。
“谢谢顾夫人，实在破费了。”
周浩然微微欠身，笑容谦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确实难得的美味。”
他动作斯文地夹起一块，细细品尝，姿态无可挑剔。
顾宏远抿了一口清酒，状似随意地开口，语气却充满长者的“关怀”：“浩然，最近和玥玥那孩子交流得还顺利吧？那丫头性子有点独，被她妈妈也管得……唉，心思太重了。”
他摇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周浩然立刻放下筷子，神情认真：“明玥小姐非常有才华，是我见过的同年龄段里最有灵气的画家。她画里的世界很独特，色彩和笔触都充满了生命力，只是……”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微微蹙眉，显得有些犹豫，“可能是生活阅历尚浅，又处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家庭环境下，她的创作似乎总有一层挥之不去的迷茫和对‘意义’的过度追问。这是好事，但也容易让她钻牛角尖，甚至被一些……激进的艺术思想影响。”
“就是就是！”
孙慧芸立刻接话，像是找到了知音，“她妈……唉，你也知道，大哥走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古里古怪的，整天捣鼓那些破书烂画，连带着把玥玥也带得神神叨叨。我们劝她啊，一个女孩子，找个好人家，安安心心过日子不好吗？非要搞什么艺术，那东西能当饭吃吗？结果呢，招来一堆麻烦！”
她语气尖刻，毫不掩饰对林晚意和顾明玥艺术追求的鄙夷，和对“麻烦”（指楚家报复）的恐惧。
这正是她说给周浩然听的——顾明玥的困境，林晚意的“不正常”。
周浩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随即收敛，换上理解与担忧的神情：“顾夫人说得是。纯粹的艺术家固然令人敬佩，但现实确实需要经营。明玥小姐的天赋太珍贵，若无人引导规划，或是误入歧途，或被有心人利用，实在可惜。艺术需要沉淀，也需要包装和走向更广阔舞台的通道。”
“小周是明白人！”
顾宏远重重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所以，我和你顾婶子为什么这么看好你？因为你懂！你是圈内人，又年轻有为，思路开阔，知道怎么把玥玥的天赋变成真正的价值！而不是像她妈那样……”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周浩然心领神会。
“顾董和夫人厚爱，浩然感激不尽。”
周浩然的态度更加谦恭，“其实，我认为明玥小姐的潜力远不止于此。她的才华、她背后……呃，顾家的背景，以及顾家老爷子在文化界的人脉（他巧妙地暗示顾家的文化声望），如果整合得当，完全可以打造出一个极具影响力的顶级艺术IP。这不仅能为明玥小姐带来巨大的名声和财富，也能将顾家的文化传承以一种崭新的、符合时代潮流的方式弘扬出去。”
他描绘的前景极为诱人，将顾明玥的才华价值最大化，更将二房渴望的“顾家影响力”提升包装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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