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楼顶的救赎还是自甘堕落？
我转身而望去，只见一位十六岁模样的少女，穿着一件单薄的蓝色连衣裙，在这寒冬月里，这样穿，她似乎感受不到一丝寒冷一般。
再者便是她的绝世容颜，如荷花一般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她太美了，美得不像人间里的人。
我呆呆的望着她，竟然一时间出了神，甚至都忘记了我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直到她的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
“今晚的跨年烟花晚会就在中山广场那里举行，你不去看看？”
当她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远处升空的烟花突然爆裂开来。
烟花的余光映衬在她的脸上，显得如此美丽。
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地方。”
她听后只是浅浅一笑，凛冽的寒风似乎在她周身打了个旋，悄然退避。
她唇边那抹浅浅的笑意尚未完全消散，像冬日湖面残留的一缕薄雾。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颤：“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她微微侧过头，几缕乌黑的发丝被风拂过精致的下颌。
远处又一朵硕大的烟花轰然炸开，是璀璨的金色，光芒如同熔化的黄金泼洒下来，瞬间照亮了她半边脸庞，那肌肤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毫无血色，却奇异地焕发着光晕。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提问，而是微微一笑，道：“一个人在喝闷酒嘛？我能不能喝一口呢？”
不等我回答，她随手抓起一罐未开的啤酒罐，浅浅尝了一口之后。
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像是喝到了很难喝的东西一样。
她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东西这么难喝，你喜欢喝这个？”
我轻轻摇了摇头，她看着我这个态度，踢了踢地上的空啤酒罐，抬眼看了我。
“那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呢？”
我只是一味的苦笑，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不想多说话的我，在这一刻却是多嘴了起来。
“或许心里难受，就多喝了一点，人们都说喝酒能忘掉一切。”
她看了我一眼，哼笑一声：“这么说，你忘掉了什么？”
“并没有。”我缓缓说道，语气却变得如此哽咽。
“你站在上边不累吗，而且风很冷。”她说着。
声音如同山间涧水，清泠泠地滑过这沉滞的夜色。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却又裹着一层薄薄的疏离。
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才发现风确实带着刺骨的凉意，不知何时已钻透了薄薄的外套，贴着皮肤。
高处？我微微一愣，此时我站在楼台的女儿墙之上，望着底下，方才如此决绝，竟然在这一刻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始终是没有下来，而是装作镇定自若，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害怕。
“累？”我重复着这个字眼，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大概吧。但……感觉不到。”
身体的疲惫早已被某种更沉重的东西覆盖、掩埋，麻木得如同不属于自己。
冷风刮过，反而带来一丝短暂的、近乎自虐的清醒。
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像夜色里一道纤细的影子。
昏黄灯的光线斜斜地打下来，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倒影，几乎要融进更深的黑暗里。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似乎穿透了我，望向某个更远、更虚无的地方。
那双眼睛里，没有评判，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观察，像在审视一件陌生的、带着裂纹的旧瓷器。
沉默在我们之间流淌，只有风声呜咽，打着旋儿掠过我的脚边。
那被踢开的空啤酒罐，孤零零地躺在几步之外，铝皮反射着微弱的光，像一个被遗弃的、无声的见证。
忽然，她动了。
不是言语，而是行动。
她向前一步，毫无预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却意外地坚决，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意味。
“下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命令，斩断了那粘稠的沉默。
我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几乎是踉跄着从冰冷的石阶上被拖了下来。
双脚重新踏在坚实但同样冰冷的地面，身体因突然的移动而晃了晃。
那点因高度和酒精带来的、虚假的漂浮感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沉重的躯壳和更加清晰刺骨的寒意。
我下意识地抽了抽手，她却没松，只是顺势将我拉离了那面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墙壁。
“现在风灌不进领口了。”她松开手，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仿佛刚才那突兀的拉扯从未发生过。
她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一点距离，目光依旧落在我脸上，又似乎只是看着远处某一盏摇晃的灯。
就在这微妙的、被强行拉回地面的瞬间，某种被酒精、寒冷和麻木长久封印的东西，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眼眶猛地一热，酸涩感汹涌地冲了上来。
我狼狈地别过脸，试图掩饰那猝不及防的失态，喉咙里压抑的哽咽却再也无法阻挡，化作一声破碎的抽息，逸散在寒冷的夜风里。
眼泪，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无声地滑落下来。
她依旧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无声的溃败，像山涧静默地注视着落入水中的泪滴，无声无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究是开了口，说道：“看你这个样子似乎经历了失败。”
当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矢口否认，我并不想承认自己失败。
然而她的那双眼睛，仿佛载满星辰的眼睛，她看透了我的心思，只是轻轻一笑。
“有些时候，承认自己的失败才能找到成功的路，不是吗？”
我沉默着，不敢回答，我不敢说，也不想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彻底的废物。
然而她这时的声音又是响起，只听她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重新来过嘛？”
简单的一句话，却冲击着我的心脏。
重新来过？我何曾不想自己重新来过？可是世间怎么能有后悔药这东西的存在。
见我没有回答，她又再一次开口道：“你相信神的存在嘛？”
神？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为何我在一个一个日夜的祈祷，却没有丝毫得到回应？
我也曾相信过，但那只不过是一种精神寄托罢了。
我轻轻摇着头，并没有说话。
她见到我如此，随即大言不惭的便是说道：“如果我说，我是神，能帮助你重新开始，你会相信吗？”
当我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瞬间抬眼，看着这个在一月寒风里穿着单薄的衣裙的十六岁模样的少女。
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寒冷，仿佛寒风对她来说就像是春风一样。
看她这个样子，却是像神，说的也是，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在寒冷的月份里穿得如此清凉。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语，而是一味的沉默。
她此刻再一次发问道：“如果你真的相信，你可以牵住我的手。”
说着，她真的抬起左手，纤细、苍白的手掌悬停在冰冷的空气里，五指微张，指尖在昏黄灯下近乎透明。
那姿态，不像邀请，更像一种沉静的、不带任何强求的等待，像神祇向迷途的羔羊伸出的、不带温度的权杖。
我的视线凝固在那只手上。它干净得不可思议，没有沾染一丝尘土，也没有被这刺骨寒风逼出任何血色。
它悬在那里，像一件完美的、冰冷的瓷器，与周围污浊的夜、我身上沾染的酒气和颓丧格格不入。
相信？我心中一片苦涩的茫然。我相信什么？相信酒精能麻痹痛苦？相信寒冷能冻结思绪？还是相信眼前这个在寒夜里衣袂飘飘、宛如幻影的存在？
我的沉默在延续，沉重得如同压在胸口的巨石。
喉头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拒绝？接受？任何一个选择都显得荒谬而徒劳。
我依旧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像被冻僵的石头。只有眼珠，不受控制地、死死地胶着在那只悬空的手上。
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角，她却纹丝不动，手臂稳得没有一丝颤抖，仿佛时间在她周围凝固。
那沉默的对峙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我不是相信神的存在，而是我的精神太过于需要寄托。
终于，像被无形的线牵引，又像是某种深埋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终于冲破了麻木的壳。
我的右手，那只沾着酒渍、冰冷而肮脏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迟疑，从蜷缩的膝盖上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而生涩，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锈蚀中**。
我能感觉到指尖的冰凉和微微的颤抖，那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渴望。
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鼓励，也没有不耐，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那双清澈的眼睛映着灯微弱的光，深不见底。
我的手指颤抖着，一寸寸地靠近那只悬停的手，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每一次移动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指尖，带着污垢和湿冷的指尖，终于，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她掌心边缘的皮肤。
那一刹那，仿佛有一股极其微弱的电流，或者说，是某种截然不同的温度，瞬间从接触点窜入我的指尖，沿着手臂的经络向上蔓延。
不是暖，也不是更深的寒，而是一种……奇异的、无法言喻的平静感，像冰凉的泉水瞬间包裹住灼热的伤口，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这股感觉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瞬间击穿了我所有酒精筑起的堤坝和长久以来麻木的壁垒。
在那一刻或许她是神，又或者不是。
当我注视她的面容的时候，她的脸上笑容犹如雪山绽放的雪莲，冰冷且美丽。
只听她说道：“看来你是相信的，那么契约已经生成。”
我被她这么一说，我此刻的脑袋懵懵懂懂，或许是刚才喝了太多的酒导致我脑袋变得沉闷，反应不过来。
我想问她什么契约的时候，她却主动上前，食指抵住我的嘴唇。
在这一瞬间，感觉到她指间传来的冰凉，犹如北极冰一般。
她笑了，笑的很甜，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既然你选择相信，而这是你唯一的方法。”
“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你将会进行穿越。”
我听后顿时瞪大双眼，酒醒一大半，怎么会越来越离谱了呢？
从一开始无缘无故的出现，再到明确的告诉我说她是神，现在又说让我进行穿越。
这种东西只能是出现在电视剧之中的桥段怎会出现在现实之中？
我显得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你是否拿我寻开心？”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嫣然一笑。
那笑容在昏黄的灯下绽开，甜美得近乎虚幻，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里卷起的雪屑：“好好享受异界之旅吧，年轻人，再见了。”
“等等！你……”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抓住这荒诞现实的最后一丝线索。
指尖徒劳地向前探去，却只触碰到一片骤然加速的、刺骨的寒意。
而我那句难以置信的诘问还悬在冰冷的空气里：“你是否拿我寻开心？”
尾音甚至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祈求——祈求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祈求世界恢复我所理解的那个冰冷但熟悉的逻辑。
而就这样她消失了。
不是转身离去，不是融入阴影，而是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又像是堆积的雪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瞬间崩解、飞旋、消融在深沉的夜色里。
前一秒她还清晰地站在那里，带着那抹甜得发冷的笑容，下一秒，她站立的位置只剩下空荡荡的空气，路灯的光线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在地上投下我孤零零的影子。
连一丝气息、一点残留的温度都没有留下，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消……消失了？” 我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虚感瞬间攫住了我，比之前的痛苦和麻木更加彻底。
酒意确实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退了，但取而代之的并非清醒，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眩晕和失重感。
我的身体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一步，脚跟撞到了刚才那个被她踢开的空啤酒罐，发出“哐啷”一声脆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讽刺。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瞪视着她消失的地方。
寒风失去了阻挡，肆无忌惮地灌进我敞开的衣领，刮在脸上刀割似的疼，但这疼痛此刻却显得如此遥远和不真实。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
契约？ 她提到了契约！在我问出口之前！她到底知道多少？这“契约”又是什么？是我触碰她手的那一刻？还是更早？
穿越？ 异界？电视剧里的桥段？可她就那样在我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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