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现实的深渊
一月的寒风凛凛，一人独自站在高楼之上，望着底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十分惆怅。
此刻坐在天台的护栏边缘，风吹的脸庞，却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端起啤酒罐猛的喝了一口，对于他第一次接触酒类的人而言，仅仅只是一口便让他有些晕头。
可如今却喝了七八瓶却不知醉意。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老旧的歌曲。我拿出手机一看，上边显示着来电。
“妹妹”的字样格外刺眼，在犹豫片刻之后最终按下了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妹妹的声音。
“哥，你还好吗？”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问候声，我迟疑了许久，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答说道：“很好，一切都很好。”
或许是听到我的回答，妹妹松了一口气之后安慰说道：“如今你已经去往其他地方工作了，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哥哥，你一定要振作了。”
“嗯。”我轻轻回答着，却思绪万千。
在寒暄几句之后，妹妹这才说出了打电话过来的真正来意。
只听她说道：“哥哥，快要过年了，今年回来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沉默了许久许久，久久不好回答。
而电话那头没听到我的回答，妹妹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
“是不回来吗？”
听她再一次问话，我最终说了一句：“回的。”
当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妹妹显得高兴了许多，语气也变得温柔，说道：“那样就好，那到时候我们等你回来，先这样吧，你工作也累，那就早点休息。”
说完之后，一声嘟嘟响起，我拿开手机，把手机放在另一边。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再一次灌了一口啤酒。
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想来我这二十多年来一事无成，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一句话是最好不过的。
在没来到这个城市的前一年，妹妹出嫁，全家欢喜。
而对于六万块钱的彩礼，本该来说应该是交给父亲保管，却因为我的“毛遂自荐”，因而这次财务落在我的手中。
在此之前，父亲坚决不同意，而我以自己刚刚大学毕业为理由，同时需要一笔财款用来“自主创业”。
在历经几天的思考，父亲最终同意让我保管这笔财务。
不过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把这笔钱发挥到有用的地方。
而我如愿以偿拿到了这笔钱之后，也是满口答应，绝对不会乱花一分钱。
可是后来，这笔钱却没有用到该用的地方去，或许是鬼迷心窍，仗着手里攥着一笔小钱，我花钱大手大脚，变得毫无节制。
最后甚至染上了赌博，很快，六万块被我挥霍一空。
而赌博的债务让我变得有些拮据，最后在人为的指使之下，我成功的借到了网贷。
虽然成功还清了赌博留下的债务，然而网贷的钱却没有着落。
事后，当父亲问起我的生活状况以及之前所说的“自主创业”的时候。
我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一日，我正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接下来应该怎样弥补这个漏洞，也同样幻想着发财梦的时候。
房间的门被一脚一脚踢着，门外响起父亲的急促的呐喊声。
一下子我整个人呆若木鸡，一会又不知所措，过了一分钟之后我才回过神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习惯性的露出微笑，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慌乱。
在打开房门的时候，父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我面前，以及他脸上的愤怒油然而生。
看样子他应该知道了我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假装镇定。
问道：“爸，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目光犹如雷电，几乎要杀死我一般，拽着我的衣领把我从房间里拽出。
而后便是雷雨一般的拳打脚踢，我自知理亏，任由他打骂。
“你之前不是说要把这笔钱拿去自主创业吗？现在钱在哪？”
面对父亲的质问，我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
“说呀！现在还剩多少？说！”
我没有回答，只有沉默，父亲一气之下掌了我一个嘴巴子。
“怎么哑巴了！？之前说要保管这笔钱的时候不是能说会道吗？现在怎么哑巴了，抬头看我！说！现在还剩了多少？”
我抬头迎上他愤怒直冒火光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已经没有了。”
父亲欲言又止，最终一根皮带打落在我身上。
“是创业失败了？！”他问道。
我双眼噙着泪水，点了点头。我原以为这样就会隐瞒过去。
然而再一次被他一阵毒打，他声音如同雷声，说道：“又在撒谎是不是！是创业失败还是花光了！？说！”
对于父亲的威严，我从小就被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迫使我不得不如实回答。
“不是创业失败，而是拿去花了。”
父亲对于我这个回答，显得无奈又痛恨，想打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此时，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们彼此之间被吸引。
原本我是想去接电话，却被一声不容置疑的声音给制止住。
“站着！”
父亲从我身边略过，我瞥了一眼，他脸上怒气未消，进了我的房间接起电话。
我悄悄看他脸上的变化，从愤怒到疑惑，再到惊讶，然后再到愤怒。
过了一分钟之后，他将手机狠狠摔在床上，从房间里走出来。
一言不发盯着我，这种眼神就好像是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经过漫长的时间的等待，他最终缓缓开口道：“你可真是给我留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他的声音如同游蛇一般穿透我的耳膜，直冲我的脑袋，心脏不知觉的加快了几分。
“你可真是一个大孝子！一直以来我把你视为唯一，可如今你却如此对我！你长这么大，你对得起妈妈，对得起妹妹的信任？对得起奶奶爷爷的关心！？”
“你不仅把那钱败光，还欠网贷？！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你说怎么处理吧？”
我没有回答，父亲见我这般模样，已经失去了所有打骂的力气。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独自离开，只有我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晚上，我被叫到大堂之中。
那里坐着全家人，包括已经出嫁的妹妹，妹夫也在。
我被围在中央，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妹妹的出现让我感到无比惭愧，我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而听到父亲在大家面前揭示我倒下的罪行。
如今钱已经花光，却背负着网贷，他们在讨论着如何捞我，要不要帮我还。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大家一致决定，帮助我偿还这笔贷款。
最后，在东拼西凑之下，家人帮我还清了所有的贷款，同时也耗尽了这个家所有的力气。
在第二天之后，父亲来到我面前，将我的手机没收，甩给我两百块钱。
那两张红红的纸币摇摇晃晃落在我面前。
他这一次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
“你的手机我没收了，这两百块钱你哪去，你爱去哪去哪，这个家已经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地，我们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他的语气没有愤怒，只有对我的痛恨以及无奈。
我迟迟没有说话，我没有资格说话，更没有勇气去捡起地上的那两张红彤彤，刺眼的钱。
或许这一次，父亲已经放弃了我，我没有什么资格去埋怨，毕竟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在那日的清晨，没有向他道别，也没有说一句话，离开了这个家。
这一切的由来都是我的咎由自取。
可我离开这个家，我应该去哪里？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
妹夫的车来到我的身边，他摇下车窗，说了一句：“上来吧。”
我无言默默坐在后座里，一路上我们之间没有说话，我把视线移到车窗外。
过了十分钟，车停了，我和妹夫下了车，走进了一家奶茶店。
妹妹就坐在角落的那一桌，见到我到来，她向我们招了招手。
我不敢看她，也不敢靠近，直到妹夫推了推我的背部，说道：“去吧，她有话跟你说，我出去一下。”
最终我来到妹妹跟前，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对不起。”
妹妹倒也没有因为我败光彩礼钱而说些什么，只是说道：“没事的，哥哥，钱以后可以慢慢挣，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的，你有没有吃饭了？”
“我不饿。”我轻声回答道。
“好吧。哥哥有这东西要给你。”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部老人机，递到我面前，继续说道：“这手机里有一张新办的卡，是你老爸买给你的，你那些，日后可以联系。”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我没有接过。
妹妹又补充道：“你不拿着，以后怎么联系你呢，而且买这部这手机是为了杜绝你再碰那些东西，你要明白你老爸的苦衷。”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接过了手机，说了一声谢谢。
“没事，哥哥，你要振作，一定能东山再起，哦对了，这些你那些，或许对你以后找工作有帮助。”
她递过来一个信封，信封有点鼓鼓的，我想是钱。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受，而妹妹却坚持，说道：“虽然不多，我希望你还是收下，别让家里人担心，好吗，哥哥？”
最终我接过信封，而妹妹最后留下一句话：“加油，哥哥，今年的新年一定要回来。”说完便离开。
而我也拿着这笔钱背井离乡，前往大城市寻找工作。
我原以为找工作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却没想到与我的想象背道而驰，难如登天。
那会我自诩天命人，不管在哪里，是金子总会发光。
后来我才知道，没有人工打磨的钻石永远是一块无用的石头。
从二月份到十二月，我进过电子厂，却受不了工作的强度，从而辞工。
接下来的几个月了，我四处奔波，试图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却怎么也找不到。
当我再一次去应聘电子厂的岗位，却发现如今已经不再招工。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送水的工作。
却在一月份因为送水效率太慢，又惨遭辞退。
此时已经到了元旦，我一份体面的工作都没有。
快临近新年，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新年了。
要是我这般灰头土脸回去，恐怕有点说不过去。
前年答应妹妹的承诺，终究是不能实现了。
一阵冷风吹打在我的脸上，犹如刀锋一般划破我的脸颊。
我收回思绪，缓缓现在天台的女儿墙上，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犹如深渊一般召唤着我。
或许一跃而下，便是解脱之日。
正当我想要飞翔而下的时候，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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