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异世界还是幻想？

“呼哧！”

我猛然惊醒，就像是在水下憋气了很久突然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

刚才是一场梦还是……

不！这不是梦，而是真的。此时我身处与一栋破旧的小木屋里。

那张膈硬的木板床，一张单薄的被褥，以及房顶的镂了一个小洞，此时滴滴答答的落下的雨水滴落在我的头顶之上。

我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近乎不现实的场景，但此刻却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次事件的发生。

我慌忙下了床榻，像疯子一样冲出门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大惊失色。这间木屋坐落在郊外，地势平坦，青草油油，微风轻轻，此间景色可不像是现代。

我依旧嘴里喃喃自语说着这并不是真的，这是一场梦中梦，我一定还没有醒来。

听说在梦中感觉不到疼痛，这是我脑海的想法，我下意识的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却是传来了一阵疼痛。不禁怀疑这是真的，我真的穿越到了异世界？

我陷入深深自我怀疑之中，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就在这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流水的声音。

我穿过灌木丛，眼前是一条清澈的河流。

我慌忙上前，几乎是扑跪在河岸边，双手撑在湿冷的鹅卵石上，急切地将脸探向那清澈的、缓缓流淌的水面。

河水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水草和泥土的清新。晃动的水波逐渐平息，清晰地映照出一张脸。

而这张脸，全然陌生！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死死盯着水中的倒影，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

十六岁左右的模样。

倒影中的少年，面容线条尚未脱去少年的青涩，却已初显棱角。

皮肤是健康的浅麦色，鼻梁挺直，嘴唇薄而轮廓清晰。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此刻正因惊骇而圆睁着——是一种深邃的、接近森林阴影的墨绿色，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锐利底色。

褐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被汗水（或是刚才奔跑的露水？）粘在光洁的额角。

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着触碰自己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是真实的，皮肤下温热的血流也是真实的。

水中倒影里的少年，也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动作。那触感，那反馈……属于这张陌生的脸。

“不……这不可能……”  声音干涩嘶哑地从喉咙里挤出，带着变声期少年特有的、介于青涩与低沉之间的音色——这声音，也全然陌生！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一件略显陈旧的深棕色皮甲覆盖着上身，贴合着这副明显比原本的自己年轻、精瘦许多的身躯。

皮甲下是同样质地的衬衣和长裤，脚上蹬着一双沾着泥点的硬皮靴。

手指修长，指关节处带着薄茧，尤其是右手食指和虎口的位置——这绝不是一双长期握着笔或酒瓶的手。

“穿越……真的……穿越了？”  先前那神秘女子的话如同惊雷般在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那撕裂灵魂的痛苦，那无边的黑暗，那湿冷的复苏……所有匪夷所思的经历，此刻都找到了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法辩驳的答案。

我撑着膝盖，试图站起来，身体却因巨大的心理冲击而晃了晃。

这具身体似乎有着自己的记忆和本能，在摇晃的瞬间，左脚下意识地后撤半步稳住重心，右手甚至无意识地虚握了一下，仿佛要去抓住腰间某个并不存在的东西——一个习惯性的、应对失衡或战斗的姿态。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更加毛骨悚然。

这不仅仅是换了一副皮囊那么简单！这具身体里，似乎残留着不属于我的、根植于肌肉深处的本能！

“我是谁？”  这个最原始的问题，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迷茫，在我空白一片的脑海中疯狂回荡。

属于“我”的那个名字，那个在冰冷城市街头买醉、满心痛苦的灵魂所依附的身份，在这个陌生的身体、陌生的世界里，彻底失去了意义。

我再次看向河水中那张清秀却无比陌生的少年脸庞。

墨绿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同样惊惶失措、无法理解的灵魂。

河水潺潺流淌，带走了落叶，却带不走这深植于倒影中的巨大困惑和存在的虚无感。

青草的油绿，微风的轻拂，远处木屋的轮廓……这个宁静的异世界画卷，此刻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无边的孤寂。

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那个所谓的“契约”……到底是什么？

这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和突然。

突然到我无法理解的范畴，而此刻我的大脑就像是被某种东西钻入。

它们就像是蛆虫一样蠕动着，像是啃食，又像是依附。

这让我感到头疼不已，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属于我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我的脑海。

这让我感到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在颅骨内疯狂搅动。

我痛苦地抱住头，跪倒在潮湿的河岸边，手指深深插进褐色的短发里。

“呃啊……”  压抑的**从喉咙里挤出。

随之而来的，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如同决堤洪流般汹涌而来的。

不属于我的记忆！它们杂乱无章，带着强烈的情绪和感官碎片，粗暴地挤进我混乱的意识。

一个陌生的名字在意识的漩涡中心骤然浮现，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烙印下来：

——阿尔贝托（Alberto）。

紧接着，无数的碎片开始疯狂地凝聚、碰撞，如同破碎的万花筒。

它们并非有序的幻灯片，更像是一场混乱不堪、快得令人窒息的噩梦风暴，在我紧闭的眼睑内狂暴地上演：

冰冷的触感与剧痛：  一双粗糙、沾满污泥的靴子狠狠踹在腹部，剧烈的绞痛伴随着窒息感，视线被肮脏的泥水模糊。

一个粗嘎的声音在咆哮：“……F级的废物！这点钱都还不上？下次打断你的腿！”

刺鼻的气味与屈辱：某个昏暗、充斥着劣质麦酒和汗臭的酒馆角落。一张布满污渍的木桌上，几枚可怜巴巴的铜币被一只长满老茧的手不耐烦地扫走。

周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和压低却清晰的嗤笑声：“……阿尔贝托？那个只会抓兔子的菜鸟？”

肌肉的酸痛与绝望：  在昏暗的森林边缘，挥动着一把破旧、几乎卷刃的短剑，笨拙地劈砍着低矮的灌木。

汗水浸透了廉价的亚麻衬衣，手臂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

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内心无声的呐喊：“不够……还是不够……”

模糊的温暖与失去：  一双粗糙却异常温柔的手轻轻拂过额头，带着阳光和干草的气息。

一个模糊、慈祥的妇人面容在温暖的光晕中若隐若出，随即被冰冷的雨水和黑暗吞噬，留下心脏被剜去一块般的空洞与剧痛。

冰冷的金属触感：  一枚粗糙的、刻着字母“F”和一把简陋小剑图案的铜质徽章，被随意地、甚至带着嫌恶地扔在掌心。

徽章的边缘硌得皮肤生疼。

幽深的恐惧：  森林深处，黑暗中亮起两点渗人的、非人的幽绿光芒，伴随着低沉的、令人血液冻结的喉音。

无法遏制的恐惧瞬间攥住心脏，身体僵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尖锐的冰锥，带着原主阿尔贝托的恐惧、屈辱、绝望、微弱的希望和刻骨的伤痛，狠狠地刺入我的意识深处。

每一片碎片的涌入，都伴随着相应的感官冲击和情绪海啸，让我浑身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皮甲下的衬衣。

阿尔贝托，作为F等级冒险者，十六岁。

这个冰冷的事实，连同着那些屈辱的、卑微的、充满挣扎和绝望的碎片，粗暴地塞满了我的脑海。

F级——冒险者公会最底层的存在，只能接取报酬最低、最危险或最肮脏的任务，比如清理下水道的史莱姆，驱赶农田里的地精，或者在城郊猎捕野兔野鼠。

收入微薄得难以糊口，勉强度日。

十六岁，本该充满朝气的年纪，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却已背负着足以压垮成年人的重担，挣扎在生存的边缘。

“不……这不是我……我不是阿尔贝托！”  我死死捂住太阳穴，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徒劳地想要阻止这记忆的洪流。

我属于那个高楼林立的现代世界，那个用酒精麻痹痛苦的世界！这个卑微如尘的F级冒险少年阿尔贝托……怎么可能是我？！

这是我？这是我吗？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我诘问自己无数遍。

然而，身体残留的本能反应——那面对欺辱时下意识蜷缩的防御姿态，那看到幽绿兽瞳时瞬间绷紧的肌肉和加速的心跳——都在冷酷地宣告着：这具身体，这具属于十六岁少年阿尔贝托的身体，正在忠实地反映着它承载的记忆和烙印。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墨绿色眼眸死死盯住河水中那张清秀却写满惊惶与痛苦的少年脸庞。

水中的阿尔贝托也以同样的眼神回望着我。

“重新开始？”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命运玩弄后的狂怒和绝望，对着河水，也对着冥冥中那个将他（或者说我们）推入此地的存在低吼，“这就是你给我的‘机会’？一个十六岁少年、命如草芥的F级废物？！”

冰冷的河水沉默地流淌，映照着他（我）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青草的芬芳，微风的轻拂，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嘲讽。

属于阿尔贝托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枷锁，沉重地套在了我这个异界灵魂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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