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谈判
将蕾斯提娅安顿好之后，看着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姑且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大概过了许久，蕾斯提娅微微睁开双眼。
她醒了。
我坐在她的床边，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你醒了。”我将今天买好的早餐拿过来，递给她，继续说道：“你一定饿了，吃点吧。”
蕾斯提娅微微抬眼，望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那样爱哭。
一时之间，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抑制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只听她的声音呜咽，断断续续地说着：“对……对不起。”
当听到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感到很意外，毕竟自从遇到她的时候，她总是沉默寡言，一句不说。
我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慰她说道：“没事的，没事。”
我将为她擦拭眼角的泪光，说道：“再哭下去就一点都不可爱了，先把早餐吃了吧。”
我将一块柔软的面包递到她的前面，而这一次，蕾斯提娅不像之前那样警觉，而是接过面包。
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我在脑海之中仔细想了一下，前两次我归来的时候都是带着几乎难以痊愈的伤，而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恢复如初。
我一直以为是我体内存有什么神秘力量才会使我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是蕾斯提娅的杰作。
而蕾斯提娅治疗的副作用就是失去所有的体力，可能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我决定需要退出罗克的合伙，不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毕竟每一次进入『兽笼』回来都是满身伤痕，蕾斯提娅出于担心，可能会再一次使用她的能力为我治疗。
要是这样持续下去，蕾斯提娅身体可能真的吃不消。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蕾斯提娅，说道：“我有这事情需要处理，你在这里好好等着。”
蕾斯提娅听后，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之后，我又来到了克罗罗酒馆。
进入酒馆之后，浑浊的空气和喧嚣的声浪扑面而来，但我充耳不闻。
和往常一样，我的目光如同精准的箭矢，瞬间锁定了吧台前那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男人——罗克。
我径直走了过去，带着一种与这喧嚣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重与决绝，坐在了他身旁的高脚凳上。
木质凳面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
罗克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丝绒布擦拭着一个水晶酒杯，当我的身影笼罩下来时，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惊奇，仿佛早已预料到我的出现，甚至对我此刻略显苍白、眼神深处藏着风暴的状态也了然于胸。
“看来昨晚上睡了一个‘好觉’？” 他嘴角勾起一抹惯常的、带着玩味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情绪，“今天来，是不是想问问今晚的安排？” 他放下酒杯，杯底与吧台发出清脆的轻响。
他这一次面对我，脸上的笑容似乎比平时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继续说道：“正好。今晚是——多人竞技。场面会比之前更‘热闹’些。”
“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和诱惑，“只要你像昨晚一样，能从那里活着爬出来，把胜利带给我……我会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又加了一根。
六千！金币！
这个数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
我的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股熟悉的、对金币的渴望本能地灼烧起来。
六千！这足以彻底还清那该死的债务，还能剩下……
但是，这灼热感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高报酬，意味着无法想象的危险性！
作为刚从“兽笼”地狱爬出来两次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多人竞技”意味着什么——那是最混乱、最血腥、最没有规则可言的绞肉机！
为了六千金币，罗克是打算把我彻底榨干，或者直接送进坟墓！
蕾斯提娅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脸庞瞬间取代了金币的幻影，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我的臂弯。不！我不能再为了金币去赌命了！我赌不起！更输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的干涩和本能的贪欲，迎上罗克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道：“不，罗克先生。今天我来，不是为了今晚的安排。”
罗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那玩味的弧度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小石子，眼神里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意外和审视。
他放下擦拭酒杯的丝绒布，身体微微转向我，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陡然增强。
“哦？” 他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那你想……谈什么？”
我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不想继续这样战斗下去了。所以，我要退出。”
“退出？”
当这两个字清晰地传入罗克耳中时，他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没有暴怒，没有嘲讽，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吸气的声音在吧台附近嘈杂的背景音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要将整个酒馆的空气都吸进去的力量感。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算计光芒的眸子，此刻变得如同深冬的寒潭，冰冷刺骨，所有的玩味和笑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凝固了。酒馆的喧嚣被推到了遥远的背景之外。
几秒钟的死寂后，罗克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了那口浊气。
他没有立刻发作，反而重新拿起那个水晶酒杯，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烈酒。
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退出？”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压抑，“阿尔贝托，我亲爱的‘潜力股’，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在‘兽笼’里被打坏了脑子？”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旋转、碰撞。
“我记得之前我们签过契约的，你应该明白毁约是什么样的后果？”
“你以为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有……”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危险气息，目光锐利地刺向我。
“阿尔贝托，你别以为你的任性，而毁了我们之间的情感。”
“而且你应该清楚，当你失去这份工作之后，以你F等级的身份，能找到像我给出的报酬？冒险公会？别开玩笑了，阿尔贝托！”
“你应该清楚你需要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罗克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扎在我试图筑起的防线上。
债务！！那该死的债务，犹如闸刀一样悬停在我的头顶，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命！
“退出？” 罗克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和绝对的掌控，“阿尔贝托，你太天真了。
从你接受自愿欠下契约那一刻起，从你展现出那种‘有趣’的特质开始，你就已经没有‘退出’这个选项了。
你，还有你那位拥有‘特殊价值’的小天使，都已经是我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
棋子的路，只能按照棋手的意志来走。”
他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喉咙滚动了一下，放下空杯时，杯底与吧台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如同宣判的槌音。
“今晚的赛事，你必须参加。”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眼神冰冷地锁定我，“六千金币，是你的报酬。你输，或者不去……”
罗克没有说下去，只是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极其冷酷、毫无温度的笑容，那笑容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现在，” 他重新拿起丝绒布，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那个空酒杯，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谈论天气，“告诉我你的‘决定’。是去角斗场，用你的命和胜利，换取金币，还是……选择‘退出’，然后看着一切彻底崩塌？”
他将选择权抛回给我，却早已堵死了所有的退路。冰冷的绝望感，比昨夜抱着蕾斯提娅奔跑时更加沉重地攫住了我。
我看着他擦拭酒杯的、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仿佛掌控着无形的丝线，将我和蕾斯提娅牢牢捆绑在名为“罗克”的死亡战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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