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吕后当权

汉高帝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夏，刘邦驾崩于长乐宫。

国丧的钟声，在长安城中沉闷地敲响了七日。

七日之后，在太尉周勃、丞相萧何等一众开国元老的共同辅佐下，年仅十七岁的太子刘盈，于未央宫前殿正式即位。

登基大典之上，年轻的天子身着那身对他而言太过宽大、也太过沉重的冕服，脸色苍白，神情紧张，几乎是在礼官的牵引下，才走完了所有繁复的流程。

而他的母亲，大汉王朝的第一位皇后吕雉，则以皇太后的身份坐于御座之侧，垂着一道厚重的珠帘，临朝听政。

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座帝国的权力，已经悄然易主。

新君即位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为先帝定庙号、上谥号。这是为那个刚刚过去的时代，盖棺定论。

朝堂之上，丞相萧何作为百官之首，手捧奏疏，高声奏请：  “臣萧何进言。先帝以亭长之身，提三尺剑，定天下，诛暴秦，灭强楚，有再造社稷之功，其德高如山岳，其功泽被万民。臣以为，当为先帝立庙，号为‘太祖’！”

“太祖”二字一出，群臣皆俯首，无异议。

萧何继续道：“先帝起于布衣，平定四海，为天下之始，其功德莫高于此。谥法曰：‘德侔天地曰高，功德盛大曰高’。臣等共议，为先帝上谥号，曰：‘高皇帝’！”

太祖高皇帝。

这个日后将响彻史书的名号，便在这一日，被正式定了下来。

云宏逸站在列侯的队列之中，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些曾经与刘邦一同在酒宴上称兄道弟的故人，此刻用最崇敬的语言，为他们那位曾经的“大哥”，定下一个光照千秋的名号。

他知道，这便是历史。

“宿主，看到了吗？”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轻声响起，“一个人的生平，无论多么复杂，有多少缺点，有多少无奈，在他死后，都会被简化成寥寥几个字的功绩。这，便是所谓的‘历史评价’。”

国丧之后，长安城中那股压抑的气氛，却并未有丝毫的缓解，反而因为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而变得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高帝生前最宠幸的戚夫人，被吕后下令斩去手足、挖去双眼、熏聋双耳、灌下哑药，然后扔进了宫中的厕所里，名曰“人彘”。而她那曾被高帝视若珍宝、几度欲立为太子的儿子赵王刘如意，也被吕后从封地召回长安，以一杯毒酒赐死。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最恶毒的诅咒，私下里传遍了整个长安的功臣列侯府邸。

长子云承从宫中当值回来时，脸色煞白，一连数日都食不下咽。

“父亲，”他对着父亲，声音都在发抖，“我……我听宫中的宦官说，太后……她……她甚至还带着陛下，去看了那……那个人彘。”

“陛下当场便吓得瘫倒在地，回宫之后便一病不起，口中只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什么话？”云宏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此非人之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

云承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云宏逸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那个曾经的仁弱天子，他的心，已经被自己那铁腕的母亲，亲手给彻底碾碎了。

“宿主，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硬核育儿’吗？”系统的声音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毛骨悚然的意味，“用竞争对手的惨状，来给自己的儿子上最生动的一堂‘政治课’。这位吕太后，真是……狠人中的狠人啊。”

数日后，一纸来自长乐宫的懿旨，送到了云侯府。

——太后有旨，宣太医令、云梦侯云宏逸，即刻入宫为陛下诊治。

云宏逸知道，他躲不掉了。

当他走进当今皇帝刘盈的寝宫时，一股浓郁得令人心悸的汤药味，便扑面而来。

年轻的天子面无血色地躺在病榻之上。

他双目无神，形容枯槁，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吕后一身素服，端坐在一旁。

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曾经在刘邦面前显得温婉的凤目，此刻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充满了冰冷的威严。

“云梦侯，”她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皇帝病了。你可有法子治？”

云宏逸上前为刘盈诊脉。脉象沉，细而无力。

他知道，这不是病，这是哀莫大于心死。

“回禀太后，”他躬身道，声音无比平静，“陛下之疾，非在身，而在心。此前惊恐过度，伤及心神，故而神思不定，寝食难安。此症非药石可医，需以时日慢慢静养，更需……忘却。”

他巧妙地为皇帝的“病”，定下了一个谁也无法指责的基调。

吕后听完，不置可否。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予听说，当年秦始皇亦曾有梦魇之症，是云梦侯你以一‘安神香枕’，便令始皇安然入睡？”

“是臣侥幸。”

“那如今，你可有为皇帝，也寻来一份能让他‘忘却’的良药？”吕后的目光，如同一柄无形的刀，缓缓地在他身上刮过。

云宏逸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她是在问他，是否有办法让她的儿子“振作”起来，成为一个她想要的皇帝。

更是在问他，面对如今这吕氏掌权的局面，他云宏逸和他背后的云氏一族，究竟持何种态度。

“叮——！S级政治问答题已触发！”系统的声音警铃大作，“警告！警告！此题没有正确答案！说能，是欺君；说不能，是无能！请宿主谨慎作答，否则，您和您的家族，将直接进入‘人彘’副本！”

云宏逸的后背，瞬间便被冷汗浸透。

但他只是沉默了片刻。

随即，他对着吕后，对着这位帝国如今真正的统治者，深深地一揖到底。

“太后，”他的声音无比真诚，

“臣，只是一个医者。”

“天下大事，有萧丞相与诸位将军为您分忧。”

“臣愚钝，一概不知，一概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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