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西域都护
永平十六年，春，阳关之外，黄沙漫漫。
一支由数十名精锐的云氏家兵与数十辆满载神秘货物的马车组成的庞大车队，正缓缓向西域腹地行去。
为首的，正是年仅十六岁的云易。
在得到家族的全力支持后，云易没有丝毫耽搁，马上踏上了这条他前两世都未曾亲自走过的、通往世界另一端的道路。
他知道，要想加入那支即将创造历史的使节团，他必须先要说服一个人——这片广袤黄沙之地的实际主宰者，西域都护，班超。
西域都护府设在乌垒城。
这里是大汉帝国在西域最坚固的军事堡垒，也是班超用近二十年的心血与无数场厮杀，一寸寸打下来的基业。
当云易的车队抵达乌垒城下时，这座饱经风霜的城池，气氛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肃杀。
城墙高耸，旌旗猎猎，墙垛之后，无数双锐利的眼睛正审视着这支不请自来的庞大队伍。
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铁骑奔腾而出。
为首一员汉将，年约三旬，面容黝黑，浑身散发着铁与血的气息。
他身后的骑士，皆是人高马大，身披重甲，手持长矛，队列整齐，杀气凛然。
“末将耿恭，奉都护大人之命，在此恭候云公子。”那汉将翻身下马，对着云易的车驾躬身一揖，声音洪亮如钟。
这既是对安陆云氏实力的尊重，也是一种不露声色的下马威。
云易自车上走下，对着耿恭微微还礼，神色平静：“有劳耿将军。”
都护府内，陈设简单而粗犷，充满了边疆特有的军旅之风。
墙上挂着巨大的西域堪舆图，一旁的兵器架上，各色兵刃在灯火下闪着幽冷的光。
云易见到了班超。
这位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传奇的都护，如今正值四十余岁的壮年。
岁月的风沙在他脸上刻下了几道深深的沟壑，但他那双眼睛依旧像鹰一样锐利，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他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站在那幅巨大的堪舆图前，仿佛一头正在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
“云公子不在安陆享清福，千里迢迢冒着风沙来我这不毛之地，恐怕不只是为了游历吧？”班超没有转身，声音洪亮地问道。
“班都护快人快语，”云易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走到他身边，“晚生此来，只为加入都护大人即将派往大秦的使节团。”
班超终于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在云易身上扫过，似乎想将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看个通透。
“云公子，”
他摇了摇头，语气客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拒绝，“非是班某不通人情。然都护府之责，在于安定西域，非为商贾辟路。陛下之意，在于宣威，而非求利。你此行之议，与朝廷大略不符。”
“况且，公子乃云氏麒麟，万金之躯，若于我西域有失，班某如何向天子、向云氏交代？此事，休要再提。”
云易听着，没有丝毫意外，他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立刻便有云氏护卫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了进来。
箱盖掀开，一套由最上等精钢打造的铠甲与环首刀在灯火下闪着幽冷的光芒。
“……此乃我安陆格物院最新研制出的‘百炼精钢’。”
云易抚摸着那冰冷的铠甲，淡淡说道，“用此法所炼之钢，再辅以水力锻锤反复捶打，其坚韧程度可抵挡寻常弓弩在五十步内的直射。若都护大人的军队能装备此甲，则在战场之上，其伤亡至少可降低三成。”
班超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是个军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伤亡降低三成”这六个字背后那血淋淋的分量！
他走上前，伸出粗糙的手指，在那冰冷的甲片上反复摩挲，又拿起那柄环首刀，轻轻一弹，刀身发出一阵清越的龙吟。
“好甲！好刀！”他由衷地赞叹，随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云易，“公子究竟是何用意？”
“没有用意。”云易笑了笑，“只是对都护大人数十年镇守西陲、扬我大汉国威的一点小小敬意。”
当夜，乌垒月色如水。
班超在他的府邸后院设下私宴，这一次没有任何人作陪，只有他与云易二人。
酒过三巡，班超终于放下了酒碗，沉声问道：“云公子，如此重礼，只为入使团一行？你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增长见识’，老夫行伍一生，不信那些虚的。说吧，你，或者说安陆云氏，究竟想要什么？”
“班公快人快语，晚生也就不绕弯子了。”
云易放下酒杯，神色坦然，“我云氏想要的，是利！一条能通往罗马，为我云氏带回十倍、乃至二十倍之利的商路。”
班超闻言，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冷笑道：“所以，这套精良的铠甲，便是收买我麾下将士性命的价钱？让老夫用大汉的将士，去为你们云氏的商队保驾护航？”
“班公误会了。”
云易摇了摇头，神情无比认真，“这套铠甲，与商路无关。它只是晚生的一点心意，是对班公与麾下将士镇守国门的敬意，与利无关。”
他顿了顿，看着班超那审视的目光，继续说道：“至于商路，我云氏的提议是，由我云氏出钱、出人、出货物，打通商路。而都护府只需在必要之时，提供庇护，确保商路在我大汉西域境内的通畅。作为回报，商路所得之纯利，我云氏愿与都护府三七分成，都护府得其三。”
“三成？”班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云公子未免太小看老夫了。”
“班公莫急。”云易微微一笑，“这三成是为解班公的一件憾事——钱。”
“晚生听闻，都护府粮草军械，常需仰仗朝廷补给，却又时常迟滞。”
“而如今我大汉的一匹丝绸运至安息可获利五倍，然若能达大秦，其利可至二十倍！”
“若能打通此商路，由我云氏与您都护府共管，其一岁之入可抵得上如今西域十年之和！”
“有这三成利，足以让都护府兵甲、粮草、战马，皆可自给自足。”
“届时，您还需看洛阳那些公卿的脸色行事吗？去等那迟迟不至的粮草吗？”
班超的呼吸微微一滞，端着酒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云易知道，他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心。
于是他看着班超那愈发深邃的目光，话锋一转：“晚生斗胆一问，班公以为，此去大秦，万里之遥，其间艰难险阻，仅凭都护府，有几分把握？”
班超沉默了。
云易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云氏的钱庄分号遍布西域诸国，可为使团提供源源不断的资财，我云氏的格物之学，可改良车马，使之更耐风沙；可备良药，以防水土不服、疫病横行；可制舆图，以辨方向，不至迷途。有我云氏助力，此行纵然艰险，亦可增三成把握！”
“所以，班公，”
云易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晚生并非是想让您的将士为我云氏商队护航。而是，若班公想让此行功成，则必须带上我，以及我身后的云氏！”
“昔张骞通西域，封博望侯，其名至今流传。”
“今班公遣使若成功通大秦，此乃远迈张骞之不世之功也！其功绩足以勒石于麒麟阁，为万世所景仰！”
“此为班公之功！”
云氏得利，都护府得钱，而班超，则能得到那超越钱财的不世之功！
班超看着云易，这个年仅十六岁，却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少年，眼中的审视早已变成了深深的惊异。
许久，许久，他才猛地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然后重重地将碗顿在桌案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之气都吐出来。
“好，好一个云氏麒麟儿。”
班超看着云易，目光如炬，“你这番见识，胜过朝堂诸公远矣！老夫在西域二十年，杀人无数，自问看人眼光不差，却还是小觑了你。”
他站起身，走到云易面前，带着一种长辈对杰出晚辈的期许与郑重。
“老夫明日便上书陛下，为你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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