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交易达成

议事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数十名安息甲士涌入，手中的长矛如林，冰冷的矛尖在灯火下反射着森然的光，将甘英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

法尔纳重新斜倚回虎皮软榻上，脸上那副夸张的悲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拈起一颗紫色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剥去皮，丢入口中。

“尊贵的汉使，”他含糊不清地说道，眼神里满是贪婪，“我也不愿为难诸位。毕竟，安息与大汉远隔万里，理应世代友好。这样吧，一万枚金币，就当是你们为那些不幸惨死的我国商人，做出的一点小小补偿。钱一到，我立刻签发文书，再派我麾下最精锐的骑兵，护送诸位平安抵达都城。如何？”

甘英戎马一生，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他那张饱经风沙的黑脸涨成了猪肝色，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一头即将噬人的猛虎！

“狗贼！你敢？！”

“锵——！”环首刀应声出鞘半寸，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

然而，一只手却如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再也无法将刀拔出分毫。

是云毅。

“甘将军，冷静。”

“冷静？！”甘英看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云公子！我甘英宁可站着死！也绝不受此等侮辱！”

“我知将军之心。”云毅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又无比坚定，“然，将军可曾想过，今日若在此拔刀，逞一时之快，我等便授人以柄，予其‘擅开边衅’的口实。到那时，我等所要面对的，便不只这区区一座边塞，而是整个安息国举国之力！陛下之重托、大汉之威仪、通使大秦的国之大计，岂能因此毁于一旦？还望将军三思！”

这一盆冰冷的凉水终于将甘英那早已被怒火烧昏了的头脑给浇醒了几分。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安息甲士，最终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握刀的手。

法尔纳见状，发出一阵得意的哄笑：“哈哈哈！想不到东方的汉使中还有聪明人。怎么样？我的提议，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云毅没有理会甘英，而是向前一步，对着法尔纳微微躬身，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总督大人，”他平静地开口，“黄金是死的，但荣耀是活的。”

法尔纳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那双狡诈的眼睛：“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听闻，大人最近颇有些烦心事。”云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法尔t纳的耳中，“北方的草原上，似乎有些不听话的豺狼，总是来骚扰大人的领地。丢了几座矿场事小，若是让远在都城的安息王知道了，恐怕……大人的前程堪忧啊。”

法尔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猛地坐直了身体，那股慵懒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危险！

“你在威胁我？”

“不。”云毅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卷丝帛，缓缓展开，露出了那里面所绘制的、充满了冰冷的机械之美的复杂的连弩结构图。

“在下只是想送给大人一份真正的‘礼物’——一份能让大人您轻松击溃那些北方蛮族，将失去的荣光与土地都加倍夺回来的礼物。”

“哦？这是何物？”

“此物，名曰‘云氏连弩’。”

云毅指着那已经被淘汰的云氏连弩的图纸，用一种如同魔鬼般充满了诱惑的声音，缓缓地说道：“一次上弦，可连发十矢。两百步之内，可洞穿任何皮甲。其结构简单，易于仿制，所用之材料皆是贵国境内常见的铁木……”

他抬起头，看着法尔纳那早已变得无比贪婪与震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用来对付那些只会骑马射箭的草原蛮族，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许久，法尔纳才缓缓地抬起头，那张粗犷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任何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最赤裸裸的、充满了欲望的讨好。

“尊贵的汉使。”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你，想要什么？”

云毅看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的条件很简单。”

“第一，那所谓的‘赔偿金’，纯属子虚乌有。我们汉人的黄金，一分都不会给。”

“第二，即刻起，为我们签发最高规格的通关文书。同时，派遣一支最精锐的骑兵，一路护送我们安全地抵达安息的都城。”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云毅看着他那早已被欲望所彻底吞噬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我要你以你家族的名义，与我大汉签订一份永久的商业互惠协议。未来，所有持有我大汉官方文书的商队，在此地都将享有永久的免税与最高的安全保障的特权。”

“而作为回报。”

云毅将那张图纸缓缓地推到了他的面前，“这张图纸，与它背后所代表的无尽的军事荣耀与政治前途，都是你的了。”

这番话说完，法尔纳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狂喜！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对着云毅，竟行了一个安息贵族之间表示最高敬意的抚胸礼！

“成交！”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从今天起！”

“您，云先生！”

“便是我法尔纳，最尊贵的朋友！”

三日后，当汉家使团在那位“新朋友”法尔纳亲自调拨的五百名安息精锐骑兵的“恭送”下，浩浩荡荡地离开要塞之时，甘英看着身旁那个神情依旧平静的少年，许久，才由衷地长叹一声。

“云公子，”他由衷地说道，“我甘英今日，方知‘上兵伐谋’之真意。你这脑子，怕是比十万大军，还要管用啊。”

而许慎则更是将这一切都详细地记录在了自己的书帛之上。

他在记录的最后，用一种充满了敬畏的笔触，写下了他对云易的评价：

“……云公子之行事，不似儒，不似法，亦不似兵。其道，以利驱人，以智驭势，于无形之中化干戈为玉帛，使强敌为我所用，解危难于谈笑间。云公子真天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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